她那張麵孔實在太具有欺騙性,看上去這會兒便真如一個天真又纖弱的少女,讓人舍不得在她跟前說上半句重話。
“皇後口味偏鹹重,你可適應?”
“皇後娘娘體恤臣女體弱多病,便特地將膳食都改作了清淡的菜色。”
宣正帝像模像樣地關心完了之後,合上手中奏章,起身走下台階,道:“今日便留在用飯吧。”
說完,他又盯住了蕭七桐,先是在觀察蕭七桐的反應。
“多謝皇上。”蕭七桐倒是不怯,反倒還抬臉迎上目光,衝著宣正帝便是一個天真的笑。
她可不管宣正帝如何解讀她的這番姿態,左右她舒坦大方就是了。
宣正帝的膳食又與項皇後宮中的大不相同,相比之下更要豐盛許多,光是瞧上一眼,便輕易勾起了蕭七桐的食欲。
不知曉將來安王府上的該是什麼樣。
要知曉安王府比其它幾座王府加在一塊兒都要大,想來這府中膳食,應當也不會差。
待所有的食物上齊,方才有年長的宮女上前伺候。
蕭七桐適應得了輕鬆的氛圍,也適應得了分外肅穆的氛圍。哪怕是在這樣一言不發的環境之下,蕭七桐也由宮女伺候著,吃得分外高興。
因為她身子不大好,吃東西都須得細嚼慢咽,一時間倒還顯得格外的舉止優雅。
等用完飯。
有個太監捧了一匣子的小物件到了蕭七桐的跟前。
裡頭淨是些拿來把玩的珍器。
宣正帝微微頷首道:“京中傳聞驚著你了……”
這段話實在太熟悉了。
想必宣正帝這樣的舉動,又是為她壓驚來了。
蕭七桐一麵覺得驚愕,一麵又覺得好笑。
謝過了宣正帝,蕭七桐捧著匣子,由幾個嬤嬤護衛著,送回項皇後宮裡去了。
項皇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她很快便知曉李二姑娘被發落了。知曉之後,項皇後也沒有太多的表現。她就像是不知道一樣,對待蕭七桐依舊慈和,將自己完全和這件事拉開了距離。
當晚蕭七桐吃飽喝足,又得了一筆入賬,自然睡得很好。
隻是據說那晚皇太妃宮裡的宮人蠢笨,忘記關窗,於是害得皇太妃受了風寒,第二日都起不來床了。
項皇後這邊安排了禦醫去瞧,宣正帝那邊卻是沒什麼動靜,彆說是送些人參湯藥去了,連去問候一聲也像是忘了似的。
項皇後見慣了這位姑母的手段,隻當她是又裝病,好將這回的事含糊蒙混過去呢,於是派了禦醫去後,自己也沒有如往常那樣,前去噓寒問暖了。
蕭七桐在皇後宮中聽了一耳朵,也隻是挑了挑眉。
盼著這位皇太妃一病可就彆再起了。雖說皇太妃想的那些法子,於她最終都無損害。但虱子多了也咬人,總是煩的。
眾人卻都不知曉,皇太妃是當真病了。
隻不過並非是宮人粗心大意,讓她吹了涼風受了寒。而是她從宣正帝那裡回去時,整個後背便都叫汗水濕透了,又加上手腳發軟,還沒回過勁兒來,一路上皇太妃的步子都走得慢得很,就這麼被風一吹,她又思慮過重,等邁進宮裡,她就頭暈眼花了。
說起來未免也顯得淒涼,如今真病了,倒是沒什麼人來瞧她了。
而李家姑娘剛被拿下,她又不能再像之前一樣,作借口請幾個世家女進宮來陪伴自己。
瞧著難得顯冷清的宮殿,皇太妃擁著被子打了個哆嗦。
宣正帝這回什麼表示都沒有……
難不成當真是在警告她?
皇太妃越想越覺得內心空蕩沒有著落,便病得愈厲害了。
而病得愈厲害,她腦子裡糟糕的想法便更停不下了。
清醒的時候,便隻有靠在宮中發脾氣,懲罰幾個宮人,以此來確認自己仍舊是這宮中尊貴的太妃,而不是當真被眾人厭棄了。
而這一日。
安王快馬抵京了。
京中的流言,也幾乎就在那麼一天一夜之間,消散了個乾淨。
唯獨剩下了,那位盧知州是如何得罪安王,落得今日下場的傳言……
蕭七桐知曉這些消息後,腦子裡轉了一圈兒,很快便確認了這是誰的手筆。
——宣正帝。
可見宣正帝是個有手段的人,隻是平時並不顯露罷了。這樣的時候,一施展雷霆手段,便即可肅清了京城的風氣氛圍。
而這頭剛抵京的安王,也一眼識出了這是誰的手筆。
安王眸光微沉:“雷霆手段,看似震懾住了那些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實則倒是也保住了項家的臉麵。”
畢竟這事兒真要繼續鬨下去,等他一回來,項家就該麵子裡子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