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個原因,盧友道哪裡會將一位王爺得罪得這樣狠?
但蕭七桐沒有說,隻是反問道:“如何得罪的?”
江舜轉頭,仿佛不經意地掃過蕭七桐的麵龐,低聲道:“他送了個舞姬到我房中……”
蕭七桐差不多料到了那位盧知州的舉動,因而這時候也不覺驚訝,隻等著江舜往下說。
江舜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梭巡過蕭七桐的眉眼,他沒能從中分辨出一絲醋意。江舜心頭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遺憾,但緊跟著這絲遺憾就消失無蹤了。
江舜接著說了下去:“甫一進門,我身邊幾個侍衛便將她拿下了。”
聽見這句話,蕭七桐麵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她幾乎能想象出那個畫麵。
搔首弄姿,滿心期待等著江舜前往的女子,好不容易聽見門開了,腳步聲近了,下一刻卻是被幾個侍衛拿下了……
“她當時一邊哭一邊告饒……”
蕭七桐也能想象得到那個畫麵,應當是梨花帶雨的。那個女子是抱著最後的希望,企圖來打動江舜。
江舜低聲道:“隻是我那幾個侍衛不解風情得很,隻管拎著人扔了出去。”
說到這裡,江舜便選擇性地遺忘了,他下令叫人將那床都抬出去劈了,那女子更是被發配到了馬圈中去。
蕭七桐聽到這兒,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不解風情便罷了,王爺也不解風情。”
江舜頓了下,連帶腳步都跟著頓了頓,他聲音低沉:“分人的。”
蕭七桐不自覺地跟著頓了一下,她總覺得這三個字從江舜嘴裡說出來,多了點意味深長的味道,直直砸進了她的心裡。
沒等蕭七桐從這股意味深長的味道中,品出江舜的用意,江舜抬頭看了看天:“怕是要下雨了,回去罷,母妃在殿中也該等急了。”
蕭七桐點點頭,走在江舜的身旁,朝永華宮正殿的方向回去。
這回江舜步子邁動得要大些,於是他腰間掛著的配飾難免發出碰撞的聲音。蕭七桐不自覺地掃了掃江舜腰間掛著的箭矢。在天光之下,格外亮眼。
一時間,蕭七桐都有些分不清,江舜這樣鄭重對待她送的禮物,究竟隻是出自本性的尊重禮貌,還是做給旁人的假象,又或是……有點彆的意思?
蕭七桐沒往深裡想,等回到了殿中,安姑姑忙讓小宮女捧了熱湯來給他們喝,又送上了些瓜果零食。
江舜洗淨了手,一邊與皇貴妃閒話,卻是一邊又剝起了果子。
等剝了皮,他放入碧綠的玉盞中,吩咐一旁的宮女:“給五姑娘拿去吧。”
那宮女一怔,但還是聽了吩咐,奉到了蕭七桐的跟前。
蕭七桐眨了眨眼。
以前也沒見江舜有過這樣的動作呀。
畢竟他們到底隻是裝給旁人瞧的,又何須處處細致到這樣的地步?江舜身為宣正帝最寵愛的兒子,素來養尊處優,想來應當也並不擅長這樣的事才是。難不成在登州的時候,自個兒剝橘子剝習慣了?
千萬思緒從腦子裡掠過,其實也就那麼一瞬間的事。
蕭七桐沒有猶豫,她還是十分給麵子地吃了起來。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便過去了。
蕭七桐起了些困意,但不好就這麼在永華宮歇下,畢竟前些日子,她在宮中留的時間可太長了。現在安王回來了,她再在宮中留得久了,就不像話了。
於是蕭七桐出聲要告退,皇貴妃便安排了安姑姑去送她。
蕭七桐小小地打了個嗬欠,便跟著安姑姑出去了。
江舜將她的動作收入眼底,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路上小心。”
“嗯。”
等蕭七桐不見人影了,江舜方才收回目光。
安宜皇貴妃將他這番舉止都看在了眼裡,皇貴妃用指甲撥了撥手邊的蓋子,道:“難得七桐主動進宮來見你,我聽安姑姑說,還送了些東西給你?”
“正是。”
“倒是驚奇,你們一個兩個都變了性子。……這登州難不成有什麼奇遇?竟讓我兒也跟著開竅了些,懂得如何討女孩子開心了。”
江舜卻但笑不語。
哪有什麼奇遇?
隻是讓他想明白了,這世上難得有哪個姑娘惹他喜歡的,既存了幾分喜歡的心思,便不如乾脆將人留在身邊,將假變作真了。
他原想著情情愛愛,乃至安王妃這個位置,都不重要。讓蕭七桐坐一坐,一手切斷宣正帝的安排,便成了。
可現在再想想,若是這個位置坐著的,恰好是自己喜歡的姑娘,那豈不是更美的一樁事嗎?
隻是要讓蕭七桐知曉他的心思,並非出自當初二人的協議,有些難。
……
這廂蕭七桐和樂桃行到了宮外。
樂桃滿臉笑容,道:“雖說安王殿下去了登州一段時日,可等回來了,不僅未曾與姑娘生疏,反倒與姑娘更顯親近了呢。”
蕭七桐閃了閃,是呀,這就是她今個兒覺得怪異的地方了。
江舜的性格在人前總是溫和端方的,所以他行事體貼也並不奇怪,畢竟還要做給旁人看,以營造極為喜歡她的假象呢。
但這會兒……好像有點……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