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落水狗(2 / 2)

馬奴 馬馬達 6288 字 6個月前

“田小將軍既知道此人軟弱,便需防著他胡亂攀咬。”沈良正色插口,“齊聿是正經的崖州王,在自己地盤被高澄處置了,不大可能吧。”

田世銘一時語塞,垂死掙紮道,“丘林王庭的事咱們都是道聽途說,萬一齊聿無能,又或者丘林清愛重高澄——”

“所以才叫人審。”穆遙看向胡劍雄,“命飛羽衛審。”

“是!”

飛羽衛是穆王府親衛,刑訊逼供折磨人的法子層出不窮千奇百怪,比京中錦衣衛有過之而無不及,進了那裡,再硬的漢子也要脫層皮。田世銘放下心來,“將軍安排得很是。”

三個人仍舊喝茶。穆遙問,“世銘身為副帥,獻俘這種小事何需親自走一回?”

田世銘沉默許久,“崔將軍命我來還有要緊事。”

“何事?”

田世銘斟酌半日,“崔將軍有言,窮寇莫急追,請穆將軍暫駐崖州,同他兩軍會合,商議穩妥攻城之策,再徐徐進軍王庭。我今日過來便不走,與穆將軍一同在崖州等候崔將軍。”

穆遙不動聲色看一眼胡劍雄。胡劍雄立刻代主發怒,“崖州咽喉被我軍拿下,丘林氏正亂作一團,為何不乘勝追擊,活捉丘林王?”

田世銘結巴起來,“崔將軍行事穩重,如此安排應是圖個穩妥。”

胡劍雄拍案道,“軍機稍縱即逝!”

穆遙正打算出來把紅臉唱了,偏院處人影一閃,皺眉道,“什麼人探頭探腦?不懂規矩嗎?”

夏池從牆根底下轉出來,“先生請郡主……去一下。”

穆遙一聽便知道齊聿又犯病了,還不及說話,那邊田世銘被罵得下不來台急需圓場,含笑起身,“效文先生嗎?中京一彆,好久不見,我去看看他。”

穆遙站起來,“此時不必。晚間設宴,想見的都在。”吩咐胡劍雄,“田小將軍一路辛苦,帶去飛羽衛安置,晚間殺一匹羊,咱們請冀北的兄弟們喝酒。”

田世銘惋惜道,“飛羽衛嗎?本想著崖州王府闊氣,想住這裡呢。”

“你們冀北這許多人來,沒叫你一同去城外已是不錯了。”穆遙草草打發了田世銘,招呼夏池,“走。”

田世銘遠遠叫一聲,“晚上要多些酒。”

穆遙走到偏院轉角處回頭,一直目送田世銘跟著親衛出了角門,才向侍人道,“去命人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偏院。”

侍人應一聲“是”便走了。穆遙自己往裡走,剛到廊下便見侍人們拿著水盆墩布進進出出,“在忙什麼?”

話音未落,內室簾子一掀,餘效文探一顆頭,滿臉寫著四個字——救星來了。

“郡主可算來了。”

“先生找我?”

餘效文點頭如搗蒜,“郡主請進。”

穆遙入內,撲麵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滿地亂七八糟黑漆抹烏的藥汁子和碎瓷片。卻是一室空蕩,不見半個人。

穆遙頭大如鬥,“又怎麼了?”

餘效文朝床後頭一努嘴,壓著嗓子氣聲道,“昨夜怕再燒下去要出人命,活石湯泉加了好猛的藥才把熱度強壓下去。誰料一醒來又發瘋——郡主,再折騰一回我也沒法子了。”

穆遙沉默一時,“去煎藥。”繞過架子床,架子床後縮著一個瘦削的男人,同昨夜裡一模一樣的姿態。唯一的區彆裹住身體的東西從錦被變成帷幕。

男人抬頭。

穆遙同他對視,忍不住想起五年前那場舉世聞名的洪水裡遇上的那隻流浪的狗——

分明瘦削而又狼狽,卻凶狠而又尖銳。

穆遙叫一聲,“齊聿。”

男人茫然抬頭,一看見麵前人便手足蜷縮往裡躲。他神誌不清,這麼一動帷幕便墜了一地。他應是從床上跑下來,全身隻一條薄薄的白紗中褲,半邊身體暴露在燭火之中。皮膚是慘淡的白,一頭黑發密而長,那黑色到了極致,燭光照耀下墨玉流光,恍眼看去仿佛雪地裡一片無根黑焰,無憑無據卻熱烈至極——

若不是唇色慘白,男人此時的模樣不像個病人,更不像個囚徒,倒像一位即將盛妝出場的花魁,又或是深海裡一隻惑人的水妖。

“齊聿,”穆遙聲音放得極輕,“三年不見,你怎麼好似一條落水狗啊。”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九點《遭遇》

感謝Lev7in的手榴彈;感謝一口悶個黃、遲一爾、土豆一小個、南邊來了個獺、正在輸入的地雷;

感謝各位巨巨的灌溉,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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