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遙氣得上頭,連夜跑到危山營,黑甜一夜直睡到次日過午。起來端上飯剛吃一口,飛羽衛王度慌慌張張跑進來,“穆王,大事不好,胡統領被監軍扣下了。”
“什麼由頭?”穆遙愣一下,仍舊挾菜,“他憑什麼扣我的人?”
王度三言兩語說完議事廳經過,“得到消息我就趕緊過來報信,淨軍的人應該也快要到了。”
穆遙冷笑,“好呀,好一個明察秋毫的監軍大人。”命侍人添一副碗箸給王度,仍舊吃飯。
王度心急火燎,勉強陪著吃兩口,“穆王回嗎?”
“依你之見,回是不回?”
“不回!”王度果斷搖頭,“管他監軍有多大官,胡統領是王府大總管,他決計不敢拿胡統領怎樣。穆王便是不回,也無性命之憂。”
穆遙斥一句,“我管他胡劍雄有沒有性命之憂?傳句話都能被人欺到臉上羞辱,無用的東西!”
王度無言以對。
這邊飯還不曾吃完,親衛進來傳話,說淨軍的人已到了轅門上。穆遙說一個“進”字,來人居然是個熟人。穆遙瞟他一眼,“韓廷,新主子跟得可好?”
韓廷愁眉苦臉叫一聲,“穆王。”
王度笑眯眯拉他,另外安排碗箸,“廷哥去了高枝了,可舍得賞兄弟一塊兒吃個飯?”
“什麼高枝?”
“中京淨軍是多少人眼饞的肥差中的大大大肥差。”王度笑道,“廷哥當著肥差,卻仍舊是個大老爺們,豈不美哉?”
韓廷一口氣梗住,指著他道,“等我回來有你好看。”
“行了。”穆遙懶怠聽他們兒戲,“你和效文先生一同跟著齊聿走,怎麼效文先生回來,你倒留下了?”
韓廷道,“淨軍人多,連夜襲擊了我們馬隊,出手倒還算客氣。蕭詠三同齊監軍說了一時話,其他人都放走了,隻留了我一個——我……我也不知道。”
穆遙道,“我不過隨口一問,你早已不是我的人,隻管聽你新主子的便是。”
韓廷無所適從立在當場。
穆遙道,“你新主子打發你來做什麼?”
“請……請穆王回崖州。”
“危山營有要緊軍務,不是已經讓胡劍雄留在崖州上稟監軍了嗎?”
韓廷硬著頭皮把議事廳經過又說一遍。穆遙冷笑,“監軍這是欺我西北軍無人麼?”
“我瞧著監軍絕計沒有這個意思。”韓廷道,“穆王何苦同他置氣?”
穆遙點一點他,“你主子讓你傳什麼話,隻管說吧。”
“話倒沒有——”韓廷從懷裡摸出一個織錦荷包,兩手捧上,“齊監軍讓我轉呈穆王。”
穆遙拿在手中握一握,硬梆梆的,她一時疑惑,倒過來抖一下,當一聲響,黃澄澄的一枚銅牌滾在地上,其上明晃晃一個“羽”字。
三個人目光都聚在上頭,還是王度叫一嗓子,“怎麼這麼像咱們家翻羽的銘牌?”說著一蹦三尺高,勃然大怒,“難道翻羽被淨軍扣下了?”
“糊塗東西。”穆遙翻他一個白眼,“翻羽被扣了,本將騎過來的又是什麼?”
王度一滯。
穆遙低著頭沉吟一時,“你去,給翻羽喂些豆餅。”
王度灰溜溜跑了。韓廷小心翼翼問,“穆王,回嗎?”
穆遙彎腰把銅牌拾在手中,“齊聿讓你帶這個來,倒有意思……他沒有旁的話?”
“沒有。”韓廷遲疑道,“我原想問來著,小齊公子臉色實在不好,沒敢。”
“這才哪到哪啊?”穆遙冷笑,“且等著吧,早晚不知死在哪一日。”站起來,整一整束帶,“回吧。”
韓廷大喜過望,跟在穆遙後頭出營,王度跟著。危山營離崖州並不算遠,穆遙騎的是天下名駒翻羽,另兩個馬也不慢——不足一個時辰便到王府。
守門淨軍早得了吩咐,見麵問也不問,留下韓廷二人,召來一個小太監引著穆遙往裡走。穆遙跟著小太監走一段止步,“去何處?不是去議事廳嗎?”
“監軍在裡頭等穆王。”
“再往裡頭就要到湯池了,”穆遙笑一聲,“監軍愛好彆致呀,湯池會見下屬,怎麼要相約洗浴嗎?”
小太監柔順地低著頭,細聲細氣道,“監軍吩咐了,請穆王隨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