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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六宮無妃 陸千金 11180 字 6個月前

0168再相會俏語獻土儀,定前程期許付幼弟

回來的路上,她想過千萬次,再和皇帝相見會是什麼模樣。但她從沒想過,她還沒進屋子站穩腳跟,皇帝卻已經借著閆永安的名頭悄然而至了。

那個突突跳動不安的心忽然安定下來,滋生出無窮儘的甜蜜。她就知道,京城這麼一個人,滿懷期盼地等待自己。

霽雪伸手要推門,黛玉卻將她攔住:“去把我行禮裡那個嵌著螺鈿的提盒拿來。”

那裡裝著她為皇帝準備的土儀[1]。

霽雪沒多話,依言去了。黛玉又命蘭陵等人:“你們在外頭候著,等霽雪拿東西回來,再來回話。”

一一地交代完畢,黛玉方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將門推開。

不論何時何地,皇帝永遠是整肅莊嚴的。不穿朝服時,常服大多是石青色、品月色,看著就穩重端靜。黛玉在推開門之前無論如何都猜不到,有朝一日能看見這樣不莊重的皇帝。

他沒穿象征帝王威嚴的朝服,甚至連常服都不是。太監的衣裳都是墨藍色,顏色烏壓暗沉。穿在尋常太監身上,就是沉重卑微。可皇帝立在窗前朝她望過來,眉眼在日光下像是會發光。原本低下的衣裳叫他一穿,整個地撐起來,依舊顯得矜貴而持重。

“泓泓……”見著黛玉的第一眼,這些日子的相思就有了良藥。像是乾渴行走的人,終於在炎炎夏日吃著了清透甘冽的泉水。那份情意和溫柔都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從他眼裡溢出來,蔓延到黛玉眉梢眼角。

黛玉轉身合上房門,就這麼一個動作的工夫,皇帝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舟車勞頓,你瘦了。”

“皇上也瘦了。”黛玉說了相見之後的第一句話,同樣也覺得皇帝比自己走時瘦了,也憔悴了。

情意相許的人多是如此,分彆之後再度相見,隻唯恐對方過得不好,因而總是覺得他消瘦了。

“我一直是那些分量。”她一路車馬回京,皇帝不肯讓她久站,拉著她到一旁小炕上坐下,自己卻立在她跟前,按著她的肩細細地端詳再端詳。

黛玉叫他熾熱的目光看得害臊,唇角卻忍不住溢出笑來。推開皇帝的手,嬌聲嗔道

:“瞧什麼,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咱們一彆數百日,欠著這麼些時候,我多瞧兩眼描補回來又怎麼,難道你不許?”

黛玉麵上羞紅,又羞又臊地搡了他一把:“總是說這些黏糊話,你坐下,讓我也好好瞧瞧你。”

皇帝對她的話無有不依,果然在小炕另一側坐下。昂首挺胸,坐直了任她細看。黛玉捂著臉,隻從指縫裡露出一雙眼睛。像是很羞澀,一旦目光和他對上了,就立刻移開,等緩過一刻,又再嬌嬌怯怯地望他。

來來回回好幾遭,皇帝方含笑捉住了她的手,拉著露出她酡紅嬌俏的臉:“瞧出什麼來了?”

“像是我將才眼睛一錯,瞧錯了。”黛玉佯道:“我怎麼瞧著皇上半點沒瘦,反倒還胖了些?想來是我不在跟前,皇上過得額外舒服愜意,這才心寬體胖了?”

“又胡說,你這張嘴,一會子不刻薄我就難受?”皇帝對她是又愛又恨,牙根癢癢,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臉。

“要說刻薄人,我可比不上皇上。”這下子可叫她捉住錯處了,非得揪出當日的事來臊他:“當初是誰指桑罵槐,說我不知道尊卑上下?”

“多早遠的事,這會子還拿出來說。”提到當日的事,皇帝總是虧心的。誰能想到竟有今日,不過是暢音閣中的驚鴻一瞥,他就這麼陷落了。“彆再臊我了,都是我的錯。你再這麼提起,真叫我無地自容。”

細想想,當初他做得多過分。貴女最要緊的就是臉麵,就連宮裡稍有身份些的宮女子都是許打不許罵。可他當日不知是怎麼了,看著她被欺負得說不出話,倒像是得了意。如今回頭去看,光想想就覺得那些話傷人。

皇帝話裡透著慚愧:“你那時候怎麼不打我。”

“就會說胡話。”黛玉斜睨他,眼神像把軟刀子,旖旎風情地在他心頭鈍鈍割了一刀。皇帝叫她一眼掃得整個心都癢癢,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

黛玉一下子抽回手,反手打在他臉上。力道不重,聲音卻很清脆。

“怎麼打?跟眼下似的?我可不敢,您可是皇上,誰敢打您?”

她就這麼故意拿話堵他,堵得他忍不住笑出聲:“目下為什麼敢了?”

“你問我

?”黛玉哼笑一聲,極放肆的模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忽剌巴兒地就敢了。”

兩人坐著說了一回話,霽雪拿了提盒過來。眾人都知道書房裡是誰,卻又誰都不敢戳破。霽雪也不進去,就隔著一道門回話:“娘娘,提盒取來了。”

黛玉應聲要去拿,皇帝卻道:“我去。”

“安生坐著罷,既做了戲,就得做全套才是。”黛玉抿唇一笑,按住了皇帝,自起身去拿。

說是提盒,實則並不比匣子大多少。不過層數略多些,也能拿在手提著。總體還是貴女們能提著的大小,大多用在閨中互送賀儀。

“是什麼?”皇帝一早知道她帶了土儀回來,但她沒細說是什麼。眼見她擱到小炕桌上,皇帝便伸脖子去看。

黛玉笑道:“不過是些小東西,拿來取樂罷了。皇上坐擁天下,大抵不能入眼。”

話雖如此,她卻開了提盒一樣樣地拿給皇帝看。大有皇帝說不喜歡,她就立刻擺臉子不高興的架勢。

東西多得很,林林總總極瑣碎。其中有一方褐色的石刻硯台尤為精致,硯台蓋上有黑漆描金折枝菊花紋,待開了硯蓋,方見硯麵上雕著靈芝紋,這都是極好的意頭。

皇帝一眼就瞧中了,兼之是黛玉送的,心裡越發喜歡,拿在手裡細細地翻看。

“菊花有傲骨,不懼北風。靈芝盈和內斂,不露鋒芒。兩個湊在一處,就是圓融和氣,願祥瑞長伴皇上案頭。”

這是個純粹質樸的願望。因為有了這份心意,更顯這份禮物意義非凡。

“瞧著果然圓和,我真喜歡。”皇帝捧著硯台,真心實意地說:“我一定天長日久地擺在桌上。”

送出的禮物被對方珍視,實在是件讓人歡喜異常的事。有了好開頭,再說起下頭的東西就越發興致盎然了。

黛玉帶回來許多東西,多是蘇州的特產,按著她的喜好,筆墨紙硯尤其多。再有尋常日用的,還有十字挑花[2]的汗巾子,木雕、牙雕的擺件等物。

末了還有一個小瓷瓶,拿塞子牢牢封住,一時不知是什麼。黛玉最後才鄭重其事地介紹這東西,拔了塞子送到皇帝鼻子下頭掠了掠。皇帝隻聞到一股清越乾淨的橘子香氣,那氣味好聞得很,竟有清

心明氣的功效。

“這是什麼物件?”

“是我製的橘子香露[3]。”黛玉笑盈盈地說:“今年收成好,我們在蘇州的莊子收上來許多橘子。橘子不宜多吃,橘子皮卻是好東西。我便收了許多,製成了橘子香露。這氣味乾淨清爽,精神不濟的時候聞著比熏香更好些。皇上總是批折子,時間久了難免疲累。抹在額上,能精神些。皇上……喜歡嗎?”

說到最後,她竟有些小心翼翼。這麼一堆東西裡,其實樣樣都是她精心挑選的。然而她還是盼望皇帝能喜歡這瓶橘子香露,用心也分深淺,這是她最用心做的一樣東西。

“當然喜歡。”皇帝的聲音略帶沙啞,卻出乎意料,格外有說服力。皇帝伸手握住瓷瓶,倒像是把黛玉那顆滾燙的心一齊握住了。“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都比不上這瓶香露。”

這話有誇大的成分,但黛玉還是被他哄得很高興,一雙眼睛亮得水光瀲灩,賽過最璀璨的星河。

兩人一時無言,俱帶笑意,就這麼靜悄悄地坐著對視。冷硬的冬風好似從此學會了溫情,婉轉柔和地吹進來,倒像是一陣提前到來的春風。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隻是轉瞬之間,也興許已經過了大半日,總之是霽雪的回話聲在外響起,才將兩人從中喚醒:“娘娘,是用午膳的時候了。”

她在委婉地提醒黛玉和皇帝,已經到時候了。再怎麼說有情飲水飽,也不能乾坐著不吃飯。

黛玉如夢初醒,問霽雪是什麼時辰了,霽雪道:“午時了。”

“這樣快……”黛玉呐呐了一句,旋即便試探著問皇帝:“皇上……可要留下用些家常便飯?”

“下回罷。”皇帝很想留下,但時間不對。“我沒回太皇太後,是悄悄借著閆永安的名頭出園子的。若留下用飯,難免有所紕漏。再一樣,你們家才回來,我在飯桌上坐著,你父親還好些,旁人過於小心,倒也不必了。”

他想得很周全,本就應當悄悄地來,瞧過一眼解解渴,而後再靜悄悄地回去才好。但聽到皇帝要走,不能留下用飯,黛玉到底有些失落。

“你還沒和我的爹媽兄弟一齊用過飯……”

說到底,她心裡還是有些委屈,再並上些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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