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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5 開源節流散享宮荷, 毛遂自薦慶章驚語

黛玉如今是皇後,但凡宮中大小事務一應皆由她決斷。小事多是自己料理了,或有略要緊些的, 才特意提出來請太皇太後決策。這是她作為後輩對太皇太後的敬重尊崇, 太皇太後也多任憑她處置,極少認真過問。目下這事回了太皇太後,還叫來回皇帝, 可見是件大事。皇帝少不得整肅些,認真聽黛玉細說。

“我是內宅婦人, 想的多是開源節流的法子, 比不得朝堂上的人高風亮節、兩袖清風。皇上姑且聽一樣罷,不許你笑話我。”說話間給皇帝洗了頭發, 拿起一旁巾櫛來絞乾。“我見紫禁城外圍繞著的筒子河裡, 到了夏日裡多有荷花。這都是內廷歲貢, 自然是頂好的品相。等荷花落了, 又有新鮮的蓮蓬, 過陣子還能生長出荷藕。偌大內廷, 也不過取用十之一二。有剩下的,不妨令奉宸苑[1]送到外頭集市上去賣了換取銀錢。一則這是內廷出去的東西, 有了閒錢的買來或插瓶或烹煮,也會覺得與榮有焉。一則外頭有商賈, 他們是不缺銀子使的,就想找個由頭彰顯身家, 也在內廷跟前露露臉。細想想,豈不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內廷自有內庫,這些銀錢就歸入國庫,若有災禍, 便可分撥下去,賑濟災民。雖是杯水車薪,但聚少成多,總歸是好的。依皇上的意思,此事可行否?”

“若能施行自然是好的,隻是此事宮中無前例,隻怕真做起來倒艱難,還得讓你費神。”皇帝倒也不是擔心黛玉做不成,她出身名門,一舉一動都是合格的主母風範,若認真去做,自然是能成的。但她自來羸弱,皇帝擔心她因此過分操心費神,隻怕於己無益。

“萬事開頭難,這原是尋常,但我不怕難。真上了手,到後頭就順暢了。”黛玉試了試水溫,覺得略涼了些,便催著皇帝起來擦身換寢衣。一邊給係衣帶,一麵嗔笑道:“我可不想聽人說,皇上宵衣旰食,皇後自在悠閒。我也得做些事,不能輸你。”

皇帝聽了忍不住笑:“誰敢這麼說你?”

沐浴梳洗換上寢衣,在外時威風八麵的皇帝忽而就變得柔軟和煦起來。這是黛玉才能瞧見的慕容永宣,和尋常夫妻沒兩樣。

黛玉命人收拾了東西回來,見皇帝正靠在床沿上看她隨手擱下的一本《斷腸集》[2],伸手奪過來:“忙了一個晝夜,這會子還不疲倦?”

“隨意翻了一頁。”皇帝靠到大迎枕上,卻不由回味方才那闕詞。幽棲居士[3]寫情自成風骨,一闋《菩薩蠻》裡處處都是傷心話。若擱在往日裡,見人看“人憐花似舊,花不知人瘦”[4]之類的詞句,總會覺得是無病呻|吟。可如今看來,何嘗不是物傷其類的悲涼。

黛玉看《斷腸集》這樣幽怨哀戚的詩集,不正是印證了,她在內廷過得不愉快麽?興許讓她有些事做,就不會多想孩子的事了?這麼想來,忙碌起來倒也是好的。

“泓泓,你來。”皇帝朝黛玉招手,拉著她在自己身前坐了。默默看她良久,方道:“奉宸苑裡多有紮根已久的奴才,辦起事來跟泥鰍似的抓不住把柄。雷厲風行是不成的,得徐徐圖之。你若想辦,就著手去辦罷。總歸你是皇後,料理這些事原就不必問我。”

“我就知道皇上會允準。”從長久來看,這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筒子河裡的荷花隻是其一,先拿來試著看能不能成。若真能辦好,彆的也能提上日程了。黛玉心裡盤算著事,猛地一抬頭,發現皇帝笑意溫和地望著自己,不知怎麼,在影綽的燈光裡,竟覺得皇帝瘦了好些。

他是因為不能有子嗣的事而傷神,才因此衣帶漸寬麽?

“皇上像是又瘦了。”黛玉不由撫上他的臉,輕聲道:“就是為了內廷的繡娘,也該補養身子才是。以免形容消減,衣裳做出來上不得身,又得趕著重做。皇上的衣裳可沒人敢穿,就這麼擱到內帑裡,實在很不應當。”

“泓泓說得是,我都記著了。”近來謀劃的事太多,確實清減了些,是該想著描補回來了。皇帝下意識摸了摸臉,又去扶她的肩膀:“中宮興則社稷盛,皇後也該多注意些,好恩澤黎民百姓。”

兩人說了會話,夜色漸深,便命人熄了蠟燭歇下。

次日起來,黛玉正用早膳,崔雙全便來回話:“慶章郡主來給娘娘請安。”

慶章郡主前些時候就回公主府去住著了,到底是年關,她得回去陪著敬端大長公主和幼弟。這會子進來,是特地來請黛玉請安。

黛玉忙命請,見了慶章郡主相當和氣,笑著叫她過來坐:“用過早膳不曾?再坐下用些罷。”

做嫂子的都這麼說了,但凡有些眼色的,無論用沒用過,都得恭恭敬敬謝了恩,一並坐下用膳。吃多吃少不打緊,要的就是能和皇後同桌用膳的光彩。

用了早膳,黛玉便道:“你來得正巧,前兒皇上才和我提了,正要召你。”

慶章郡主忙起身道:“謹聽皇後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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