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1 / 2)

他懷念的 柒合 20364 字 6個月前

這天晚上,周光彥一直抱著沈令儀睡。

兩個人都很平靜,沈令儀沒招惹他,他也沒撩撥沈令儀。他睡得很香,但她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周光彥看見她眼瞼下淡淡青黑,納悶明明一起睡了這麼久,怎麼會有黑眼圈。

興許是孕期睡不好吧,他沒多想,迅速起床洗了個澡,趕著去上班,早飯都沒吃。

沈令儀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牆上的掛鐘一分一秒一圈一圈走動。

時鐘停在八點,她起床洗澡,換衣服下樓。

章姨做了可口的早餐端到沈令儀麵前,她搖搖頭,說沒胃口。章姨歎氣: "你就算自己不想吃,也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考慮吧!"沈令儀埋頭不作聲,眼眶泛紅。

她聽不得“孩子”這兩個字,一聽準哭。

章姨見她落淚,忙遞來紙巾,想勸勸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能安安靜靜陪在旁邊,乾著急。從八點四十起,沈令儀每隔一小會兒就會抬頭看時鐘。

章姨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沈令儀看鐘,她也跟著看,看了幾次終於忍不住問道: “沈小姐,您這是……在等什麼呢?"

沈令儀沉默著搖頭,眼圈更紅了。

她不肯說,章姨也識趣地不再多問。

客廳掛的是歐式擺鐘,白天每到整點,便有一隻布穀鳥出來報時。九點整,布穀鳥發出清脆的機械叫聲。

叫聲停止後,隨之而來的,是忽然響起的門鈴聲。章姨起身走過去,從貓眼裡,看見一個陌生女人。

沈令儀走向門口,半路被兩個保鏢攔住,隻得問道: “章姨,誰來了?”章姨皺著眉又看了看: "一個中年女人,瞧著有點兒眼熟。"眼熟就對了,周光彥和他母親長得有幾分相像,沈令儀心想。

她仰頭看著保鏢: “你們人高馬大守在這兒,我跑不了的。這房子平時除了我和周先生會來,周先生母親偶爾也會來一趟,我去看看是不是她。"

兩個保鏢麵麵相覷,攔著她的手沒有收回。

沈令儀板起臉來,一改溫和的神態,盛氣淩人說道: “周先生什麼身份你們也清楚,他母親更是你們得罪不起的人物。把周太太晾門外怠慢,周先生知道了,你們能有好果子吃?"

她說的句句在理,保鏢們心下動搖,想了想,到底還是害怕,緩緩收回手。

沈令儀走到門口,湊近貓眼向外看去,淺淺吸了一口氣,擠出一個笑,興高采烈對章姨說道:“是周太太!太好了,周太太來看我啦!”

章姨沒想到她會這麼高興,愣了愣,一不留神,就見沈令儀已經開了門。門外那位雍容華貴氣質不凡的中年女人還未開口,便被沈令儀一把拉了進來。

“阿姨,您終於來了,這陣子可快把我悶壞了!”沈令儀親昵地挽起方瑾胳膊撒嬌。

方瑾是個聰明人,立馬明白她什麼用意,微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按捺住內心對她的厭惡,摘掉墨鏡,對她露出一個虛偽至極的笑。

“有些日子沒來了,光彥欺負你沒有?”方瑾握住沈令儀的手往沙發走。這是她頭一次走進這套房子。

老早就聽說周光彥在大學城這兒金屋藏嬌,以前總想著,一個作天作地的小姑娘興不起什麼風浪,他玩膩了就扔了,方瑾沒把沈令儀當回事,也沒想過會一會這姑娘。

她裝出一副常來這裡,與沈令儀熟識的樣子,臉上堆出虛假笑意。這般親昵,倒是讓旁邊的保姆保鏢們感覺詫異。

沈令儀隨方瑾走到沙發邊坐下,眼睛看向兩個保鏢: “光彥倒也沒欺負我,就是……就是——”

她歎一口氣,無奈地努努下巴: “喏,您看吧,我倆前些天吵了一架,我賭氣說不想要這個孩子,他就找來這些人看著我,跟看犯人似的。我不過是隨口一句氣話,他還當真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關心我在意我,還是故意變著法子給我添堵!"

沈令儀一臉委屈,噘著嘴,拉著方瑾的手輕輕晃了晃,又嬌又嗲地求道: “阿姨,您評評理,哪有他這樣兒的呀!"

方瑾靜靜看著沈令儀表演,暗自驚歎,難怪兒子會被這女人哄得五迷三道,這女人相貌絕美不說,撒起嬌來,連她都有些招架不住。

平心而論,如果沈令儀換一個身份,她們有緣相遇,她說不定會被她哄得找不著北。方瑾不動聲色地重新打量起沈令儀。她忽然發現,自己以前把這個女人看輕了。

沈令儀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大腦空空徒有其表。想來也是,真要是個花瓶,兒子也不會迷戀那麼久,方瑾心下歎息。

她皺起眉

頭掃視周圍,嚴厲的目光落到旁邊四個人身上。

“你彆理他,他瘋起來沒人管得住。不過令儀,阿姨今天得說句公道話。”方瑾轉臉看著沈令儀,語重心長, “光彥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和孩子?他對你有情有義,希望你和孩子好好的,就衝

這點,你也該理解他不是?"

這番話,方瑾其實是說給旁邊這四個人聽的。戲要演得真,做得足,才有信服力。

作為周光彥的母親,她要是表現出對沈令儀肚子裡這孩子十分看重,旁人哪裡想得到,她今天來的目的,是帶沈令儀去做手術?

沈令儀不情不願點點頭,仍是委屈巴巴的,皺著臉跟方瑾倒苦水。

“我知道他是擔心我和孩子,可他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限製我的自由呀!除非出去產檢,都不讓我出門的!本來今天該去產檢,我讓他陪我去,他說忙,沒時間,讓兩個保姆陪我去,可我就想讓他陪我去呀,他陪我去我才有安全感……"

方瑾默默聽她說完,不鹹不淡勸道: “他確實忙,他要是不忙,公司可就亂套了。整個集團這麼多人,全指著他——"

話說一半,方瑾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了頓,臉上又堆起慈祥的笑來: “說來也巧,我今兒正好沒什麼事,要不我陪你去?"

她拍拍沈令儀手背: "我陪你去醫院做這個產檢,你有沒有安全感?"方瑾說這話時,臉上笑意更深,眼裡卻毫無溫度。

沈令儀看著這張堆滿假笑的麵孔,被她陰森狠毒的目光嚇出一身冷汗,呆呆愣了片刻,木然點頭: “嗯,您要是有時間,就麻煩陪我一趟吧。”

方瑾站起身,拉起沈令儀冰涼的手往門口走。

見兩個保鏢跟過來,方瑾定住腳步,扭頭冷冷看去: “你們兩個大男人,難道也是要去做產檢不成?"

這話給保鏢們問住了,其中一個難為情地撓撓頭: “周太太,我們,額,主要是周先生他吩咐

方瑾厲聲打斷:“吩咐什麼吩咐?他讓你們跳樓,你們也去跳不成?怎麼這麼不知變通!光彥找你們看著沈小姐,是為了防止她做傻事,不是讓你們把她當個犯人,一天到晚死盯著不放。沈小姐肚子裡懷的,是我們周家的骨肉,我要做奶奶了,高興都來不及,還能害她不成?一

個個的,肌肉這麼發達,怎麼半點腦子也不長?"

保鏢們被周太太一通罵,垂頭喪氣的,不敢吱聲。

“女人懷了孕,開心最要緊,你們成天這麼看著她,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她能開心得起來?她不開心,肚子裡的孩子能好好發育?我孫子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們每個人都有責任。"

方瑾冷冷掃視保鏢和保姆。

這番威脅警告一出口,沒人再敢跟上來了。

方瑾拉著沈令儀胳膊,快步走出去,砰地狠狠關上門。進到電梯裡,方瑾仍然不放手,力道更緊,抓得沈令儀胳膊都紅了。

“周太太,沒人看我們演戲了,您可以放手了。”沈令儀胳膊被她攥疼,克製地淺淺倒抽一口氣。

方瑾終於卸下臉上那副虛偽的麵具,神色冷如冰窖,勾起嘴角,掛上嘲諷笑意: “我要是放手,你趁機跑了怎麼辦?"

她說著,又加重幾分力道。

沈令儀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白皙細嫩的手臂被攥出一圈紅痕。

她甩不開方瑾的手,用另一隻手去扯,被方瑾擋掉。

“這麼點疼就受不了了?等會兒手術,隻會比現在疼上千倍萬倍。”方瑾這話,是笑著說的。沈令儀驀地愣住。

電梯停在一樓,門打開,沈令儀抓著欄杆不肯出去,眼裡滿是驚恐。

"可以做無痛的……全麻就不痛了……周太太,我——"

她沒吃早飯,身子沒什麼力氣,被方瑾狠狠一拽便拽了出來。

方瑾用力過大,沈令儀沒站穩摔倒在地,坐在地上,胳膊被她死死攥著,眼淚撲漱往下掉。

"不要……我不要去……會被疼死的!我最怕疼了……周光彥知道的,我最怕疼了!"沈令儀哭得滿臉是淚,楚楚可憐,不斷重複著後麵幾句,最後隻有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方瑾四處看了看,所幸這會兒周圍沒人經過。

她低頭,冷眼俯視沈令儀,壓低聲音惡狠狠道:“閉嘴!少給我來這套!你勾引光彥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今天?你破壞光彥和他未婚妻感情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落得這個下場?沈令儀我告訴你,這都是你應得的,你活該!"

方瑾越說越氣,

揚手一巴掌打去,沈令儀左臉立刻紅腫起來,耳朵裡傳來嗡嗡聲。沈令儀被這一巴掌扇懵了,清澈的鹿眼盛滿淚水,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不給你點顏色看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來挑撥離間,還惦記上周家少奶奶的位置了?就你這種貨色,給光彥生十個,周家也不會同意你進門!"

方瑾蹲下來,冰冷的目光落到沈令儀滿是淚痕的臉上。

"怕疼是吧?”她忽然笑了,像是做出很大的讓步, “我可以允許你做無痛,不過你得一切聽我安排,去我指定的醫院手術,術後拿錢走人,永遠彆再踏進京州半步。"

沈令儀搖頭,掙開她的手,拚儘全力站起來跑開。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沈令儀在方瑾眼中竟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她終於明白周光彥那句“我媽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有什麼含義。剛跑了幾步,方瑾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大可以去找光彥,跟他哭訴今天我是怎麼欺負你的。我也可以去找你姐姐,讓她知道你是怎

麼作踐自己的。你不要臉,難道你姐姐也不要臉?"

方瑾頓了頓,挑眉又笑: “哦,對了,你姐姐的確也是個不要臉的,當初她怎麼吊著宋家小兒子,又怎麼勾搭許家大兒子,圈子裡可都傳開了。"

說到這,方瑾抱起胳膊,搖了搖頭,歎氣: “唉,你說你們姐妹兩個都這麼不要臉,儘乾這種丟人的事,你們父母九泉之下,能安心嗎?嘖嘖,難以想象,我要是有這種女兒,肯定得氣得死不瞑目。"

沈令儀捂著嘴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大串大串往下掉。方瑾這番話,如同一記記耳光,扇在沈令儀臉上。比剛才那一記真實的耳光,還要狠,還要猛。

這番話裡的每一個字,又像是帶著毒液的銀針,密密麻麻紮進沈令儀心裡,疼痛蔓延開來,四肢百骸如被烈火焚燒。

“周太太……”她終於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不要再說了……"

不遠處有人向這邊走來,方瑾收起惡毒姿態,麵無表情撂下一句話: “你要是不想再給你姐姐,給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丟人,就老老實實跟我走。"

沈令儀無力地望著方瑾離開,拖著如同灌了鉛的雙腿,

跟在她身後,隨她上了車。

車裡除了司機,還有三個保鏢。

方瑾報出醫院名字,吩咐司機開走。

沈令儀聽說過這家醫院。

這是一家私立醫院,京州最好的私立醫院,很多富豪都會選擇在這裡看病治療。

上車後,方瑾不再像方才那般憤怒,隻是冰冷卻平靜地,繼續威脅沈令儀。

“你也看到了,就算光彥要保這個孩子,我多得是辦法讓你生不下來。所以我警告你,收起你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彆跟我耍花招。真要跟我鬥,先掂量自己夠不夠格。宋家是厲害,可宋臨能時時刻刻保護得住你姐姐,你侄女?彆忘了,沒有宋臨和光彥,你和你姐姐,在京州就是螻蟻,任誰都能踩上一腳。還有你老家的舅舅舅媽,他們——"

"周太太!"沈令儀再也繃不住,泣不成聲, "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方瑾笑起來,心裡想,真是不禁嚇。

不過她說這些,也不完全是嚇唬沈令儀。要是沒點硬手段,她方瑾怎麼有今天?

剛才樓下那番凶惡舉動,已經徹底攻破沈令儀的心理防線,方瑾發現,沈令儀也不過如此。跟她鬥,還嫩著呢。

沈令儀被方瑾帶去那家醫院,走的是VIP專屬通道。她像個提線木偶,跟在方瑾身後,而她身側和身後,圍著三個強壯的保鏢。

沈令儀手臂上,有一圈被攥得發紫的印子,被扇過的左臉,也還紅腫著。沈令儀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走向萬劫不複的深淵,可出了向前,她彆無選擇。進手術室之前,沈令儀停住腳步。

方瑾以為她臨時反悔,冷著臉正要開口,被她搶了先。

“周太太,我想拜托您件事。”沈令儀慘白著一張臉,嘴唇也幾乎沒有血色。

“說。”方瑾橫眉,倒是想聽聽她有什麼訴求。

沈令儀渾身上下僅剩的一點力氣全都用來握緊雙拳。

她張開雙唇,想說什麼,喉嚨像是被堵住,發不出聲音,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沙啞地擠出這樣一句話。

"如果我死在手術台上,麻煩你轉告我姐姐,告訴她——我對不起爸爸媽媽,也對不起她,我不是個好女兒,也不是個好妹妹。"

沈令儀聲音在顫

,身體也在顫。

她低下頭,慢慢俯身,顫巍巍對方瑾鞠了一躬: "這是我的遺言,拜托您了。"方瑾冰霜般凍住的麵孔上,微微震了震,皺起眉心,冷冷應了一聲。裝得倒是可憐,想必兒子就是被她這副可憐樣給拿捏住了,方瑾心下嘲諷。眼看著沈令儀走進手術室,躺在手術台上,方瑾滿意地退了幾步。手術室關門之前,她望向醫生,醫生也不經意似的向她望過來。方瑾衝醫生點了點頭,醫生會意,挪開目光低頭看著沈令儀。手術室門徹底關上。

方瑾退到走廊的長椅那坐下,抱著胳膊,麵無表情盯著這扇緊緊閉著的門。

給沈令儀做手術的醫生,昨天晚上,方瑾該打點的都打點過了。

這場手術過後,醫生就要準備出國。

而沈令儀,自會得到她應有的報應。她永遠永遠,不可能再做母親。因為她不配。

方瑾放在鱷魚皮包上的雙拳緊緊攥住,目光狠毒如蛇蠍。手機在包裡震動起來。方瑾神經緊繃,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嚇一跳,拍了拍胸脯,緩了幾秒才掏出手機。

她平靜的看著來電備注,絲毫不感到意外。

如果周光彥不打電話來要人,她才覺得奇怪呢。一接通,那邊便傳來周光彥憤怒而冰冷的聲音。

"沈令儀呢?"

隔著屏幕,方瑾都能感受得到他那滔天怒意。

“現在在她該在的地方。”方瑾淡淡答道。

"你彆動她!"周光彥幾乎是嘶吼, "彆動我孩子!""這個孩子就不該存在。"對比起來,方瑾的語氣冷靜多了。她認為自己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那頭傳來什麼東西被狠狠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方瑾猜是煙灰缸。

她唇角勾起輕蔑的笑: “光彥,你是我兒子,身上流著我的血,所以你的狠決,也是遺傳了我。"

“那我去死你滿意嗎?方瑾,我他媽去死你是不是就開心了!”周光彥失去理智,瘋了似的咆哮。

方瑾眼皮微微抽動,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周光彥,你彆忘了,我是你媽!"

那頭沉默片刻,沙啞絕望的聲音傳來: “媽,你要是把我孩子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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