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1 / 2)

他懷念的 柒合 20419 字 6個月前

周光彥又開始了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夜生活。白天他拚命工作,晚上就拚命喝。不加班的時候,他就在各個會所裡泡著。

身邊陪著喝酒唱歌打牌的姑娘一茬接一茬換,那個孟雨薇再也沒有來過。熟悉他的哥們兒都覺得,這位爺每天變著法子花錢享樂,然而心裡壓根就不快樂。其實跟沈令儀在一起以前,周光彥過的也是這種生活。但那時候的周光彥,不像現在這樣鬱鬱寡歡。那時候小周爺是真的沒心沒肺。

周光彥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十年前,二十一歲的周光彥的確沒心沒肺。十年後,三十一歲的周光彥,心早就給了沈令儀,沒了沈令儀,他的心,是真的沒有了。

他拚命喝拚命玩兒,卻仿佛再也感受不到什麼叫快樂。

不過他已經看開了。快樂本就是奢侈品,他學會了不再妄想。有天晚上,周光彥在百利碰見宋臨。

還是江旭平組的局。他們兄弟八個,出國的出國,出差的出差,很久沒聚那麼齊了。那晚難得大家都在京州,江旭平在群裡吆喝,誰都不許缺席,誰缺席誰他媽孫子。大家都來了。

周光彥和宋臨挺長時間沒見,碰麵後,起初誰也沒搭理誰。以前因為沈令儀,周光彥沒少被宋臨和他老婆罵。任他倆怎麼罵,周光彥左耳進右耳出,從沒當回事兒過。後來宋臨就不怎麼罵了。

一來他工作太忙,又要哄老婆孩子,沒什麼心思管彆人;二來周光彥和沈令儀吵吵鬨鬨,分分合合,大家早已見慣不慣,懶得再去多嘴。

以前周光彥宋臨關係最鐵,倆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乾架,在學校興風作浪,然後一起挨罵。

後來宋臨跟沈小樓糾纏不清,沒少被周光彥奚落: “宋臨,你特麼也就這點兒出息,為個女人一蹶不振,老子看不起你。"

再後來,風水輪流轉,周光彥跟沈令儀糾纏不清,宋臨出於對小姨子的疼愛,也出於報複私心,沒少給他奚落回去:“周光彥,狗不是人,但你特麼是真的狗,禍害人家十八歲小姑娘。”

周光彥臉皮厚,隨便怎麼罵,他該乾啥乾啥。

那晚江旭平見他倆這麼疏離,故意坐得離對方老遠,挨個勸,沒用,以前好得穿一條褲子的哥倆兒,現在狹路相逢隻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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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都停會兒,我說兩句啊。臨哥,彥哥,咱至於麼?至於搞得這麼僵麼?臨哥,人彥哥都跟你小姨子分手了,你也就彆橫眉冷對了成麼?咱彥哥渣是渣了點兒,可感情這種事,還不是你情我願,令儀妹妹願意跟他這麼幾年,說明咱彥哥還是很有魅力的。"

江旭平走到宋臨跟前,把話筒遞到他嘴邊,開始耍寶調節氣氛。

"臨哥,你摸著良心說句實話,咱小周爺有魅力嗎?"

宋臨冷著臉: "他有個幾把魅力。"

大家樂起來,不懷好意地看向周光彥。

江旭平又過去采訪周光彥: “哎彥哥,對於咱臨哥給你的評價,你有什麼看法?”

周光彥冷笑: "他說得對,老子那裡確實有魅力。"

旁人哄堂大笑。

周光彥覺得特沒勁,起身要走,被江旭平拉住。

江旭平正想勸他,宋臨走了過來,麵無表情撂下一句“出來說”就出去了。周光彥跟到外麵,兩人站在百利門口,宋臨點了根煙,遞給周光彥打火機。周光彥也往嘴裡塞根煙,用他的打火機點燃。

兩人就這麼站路邊抽煙,默默抽到一半,周光彥先開了口。

“我跟沈令儀,這回是徹底玩完了。”一輛接一輛車從眼前駛過,路燈照下昏黃的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始終覺得自己還在夢裡。

醉生夢死,一直沒有醒過。

宋臨吐了口煙,扭頭看著他,淡漠的臉上沒什麼情緒: “分開了就好好生活,誰也不值得誰永遠消沉低落。"

周光彥沉默,過了會兒忽然問: “你和沈小樓分開那年,怎麼過來的?”

宋臨笑了,唇角一絲苦澀,自嘲道: "還能怎麼過?湊合過唄。沒辦法,我活該。"

周光彥沒打算藏著掖著,跟宋臨實話實說: “那時候你恨沈小樓麼?反正我恨沈令儀。”

宋臨搖頭: “我不知道你倆什麼情況,但我和她姐,跟你倆不一樣。我們當時鬨掰,純粹就是我作的,小樓是被我作沒的。所以我不恨她,也沒有資格去恨。小樓不恨我就不錯了。我恨的,是我自己。恨自己醒悟得太晚。"

/>半晌,周光彥仰頭望著夜空,心裡想,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恨沈令儀呢?

宋臨見他許久不作聲,想了想,說道:“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愛的反麵不是恨,是冷漠’。

我覺得你得正視自己的情感和情緒,首先要承認,自己還愛令儀,還放不下她,然後才能對症下藥,慢慢想辦法去療愈,接受這份遺憾,總有一天會徹底放下的。"

宋臨也抬頭望天,不禁笑起來: "周光彥,原來你也有今天。"

周光彥不言語,好一會兒才憤憤擠出一句:"沒有放不下,隻是不太習慣罷了。"什麼愛不愛的,都他媽扯淡。

宋臨心裡笑他嘴硬,嘴上沒說什麼,沉默片刻轉移話題,問道:“婚期定了麼?”

周光彥點頭: “星期三。”

宋臨驚訝:"這麼快?"

周光彥臉色變得難看。他最不願意提起的,就是結婚這個話題。

他點點頭,薄唇緊抿。

宋臨拍了拍他肩膀,輕描淡寫勸道: “結了婚好好過日子。”

周光彥沉默,看著宋臨上車。

宋臨的車開走老遠,他又點了根煙抽起來。

後天就要領證了,他想。

結了婚好好過日子——他在心裡重複宋臨這句話。

真是混蛋啊,周光彥暗罵。

這廝之所以能在婚後好好過日子,隻不過是因為,娶到了自己最愛的人。

在醫院住了一周後,沈令儀和林然順利出院。

照顧沈令儀的護工陸姐人很踏實靠譜,性格也好,周聞笙便安排陸姐繼續照顧她,作為保姆,跟他們一起生活。

陸姐每天負責買菜做飯,林然負責打掃衛生。沈令儀身體虛弱,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這種日子過得實在無聊,沈令儀跟林然商量,想多出去走走。

林然一口否決: “你身子弱,現在不是需要多走動的時候,好好躺著修養,以後想怎麼走怎麼走。"

沈令儀弱弱地替自己爭取機會: “那我每天陪陸姐出去買一次菜總行吧?菜市場就在附近,要不了幾步就到了。"

不等林然

開口,陸姐搶先搖頭說道: "不行不行,菜市場人來人往的,路口還有摩托車電動車亂竄,撞著你怎麼辦?你啊,就老實在家待著,其他的事兒交給我和小林兄弟就行。"

沈令儀沒辦法,歎了口氣,隨便扒拉幾口飯就回房間躺下了。

過一會兒有人在外麵敲門,她應一聲,沒回頭看,以為是陸姐進來勸她吃飯,不成想卻是林然。他走到床邊,兩手空空,沒端著飯菜。

"喜歡玩兒遊戲麼?"林然問道。

沈令儀有些發懵,搖了搖頭: "沒興趣。主要是我打不好,技術太菜,就沒有成就感,想沉迷遊戲都沉迷不了。"

林然本來還想帶著她打打遊戲,聽她這麼一說,果斷放棄。

他想了一會兒,忽然閃過一個點子,抬手打了個響指: "等著,哥哥去給你找樂子。"沈令儀愣愣看著他走出房門,不知道這人準備搞什麼花樣。

四十分鐘後,林然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副麻將。

“陸姐,彆忙活了。”他支開一張平時不用的折疊桌,將麻將倒上去。

陸姐愣了愣,隨即明白他要乾嘛,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哎喲,這樣不太好吧小林兄弟……"

說是這麼說,身體其實很誠實,已經開始擺椅子了。林然走到沈令儀房間門口,敲敲門: “睡不著就出來,哥哥帶你玩個刺激的。”

沈令儀好奇他什麼意思,趕緊起身出來,看見客廳中間擺了張桌子,上麵堆著麻將,終於明白了,哭笑不得搖起了頭。

"我謝謝你啊林然,不過我不會打麻將。"

"沒事兒,我倆教你。”陸姐拉著她坐下, "你這一天到晚躺床上,悶悶不樂的,心情要是不好,身體也好不到哪去。這做人呐,最重要的是開心!是不是啊小林兄弟?"

林然點頭: “陸姐這話沒毛病,來吧,學會了你就欲罷不能了。”他和陸姐開始手把手教沈令儀打麻將。沈令儀想想覺得也是,反正隻能待在家,與其鬱鬱寡歡躺床上,倒不如沒心沒肺“賭”一把。

她從最簡單的學起,慢慢掌握了麻將的基本知識,另外倆人又帶著她演練了幾遍,等學得差不多了,任人就開始正式實戰。

"先說好啊,賭場無父子,願賭服輸,不許玩兒賴。"他說得鄭重其事,特彆嚴肅,其實懲罰並不嚴重。

他們不賭錢,隻是輸了的,要被嬴家拿毛筆在毛筆在臉上畫。

毛筆和墨是在這套房子裡找著的。這套房子牆上,掛著很多書法作品,林然猜測,原來的房主應該是位書法家。

林然打掃衛生時發現很多筆墨。這次準備打麻將之前,心裡就想好要怎麼罰輸家了。

沈令儀雖然跟著他們學了好一會兒,自以為沒什麼問題,可畢竟是新手,真實戰起來,還是比不過這倆麻壇老油子,不一會兒臉上便被畫滿了。

"不來了不來了,你倆欺負人!"沈令儀拖著哭腔撒嬌。輸了那麼多次,她其實一點也不難過。

笑聲像是會傳染,每次林然和陸姐往她臉上畫一筆,他倆都會樂不可支,在他們的笑聲中,沈令儀心裡的陰霾也漸漸散去,不禁跟著一同笑起來。

林然見她要逃,堅決反對: "這可不行啊,說好的打滿倆小時,這才哪兒到哪兒,輸不起就中途撤退,沒這個規矩。"

陸姐瞧著沈令儀那滿臉毛筆印,既好笑又可憐,憋著笑勸道: "小林兄弟,要不算了吧,令儀已經輸得夠慘了,咱們今天先放過她,趕明兒再戰!"

林然其實是逗沈令儀的。他覺得今天的沈令儀,比昨天開心許多,已經有了很大進步。

"行吧,給咱陸姐一個麵子,小沈同學,今兒姑且放你一馬。"林然點著頭,做出一副大氣樣子。

沈令儀立馬逃走,跑廁所洗臉,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捂著嘴驚叫,外麵陸姐和林然相視一笑,偷著樂了好久。

晚上九點半,沈令儀躺在床上,回想起下午打麻將的光景,溫暖和幸福感充盈著內心。她忽然覺得,如果能永遠這樣,就好了。

陸姐是姐姐,林然是弟弟,姐弟三人,過著最最普通卻最最溫馨的平凡生活。儘管沒那麼有錢,可那些快樂,卻是實打實的。可是很快,沈令儀心情又低落起來。

天底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也許要不了多久,等她和林然身體恢複後,風波過去,他們三個,就該各走各的路了。她有自己的姐姐,她的姐姐也很愛

她很疼她,隻是,以後跟姐姐見麵的機會,沒那麼多了。正難過著,陸姐端著杯熱牛奶進來。

經過上次那事,沈令儀對熱牛奶有了心理陰影,可又沒辦法,陸姐每天都逼著她喝。其實她知道,這是周聞笙的意思。

沈令儀心裡雖然有些抗拒,可又覺得無比溫暖。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她並不是沒人關心的一顆雜草。她有屬於自己的陽光,雨露。

風雨過後,未來一片晴朗。

陸姐監督她喝完一整杯熱牛奶,才安心,笑著說道: “早點睡,明天咱們繼續,看哪個倒黴蛋又被畫花臉兒。"

沈令儀噘嘴: “你可彆提了,陸姐,你跟林然合夥欺負人!”

陸姐哈哈大笑: “長得漂亮就是好,臉被畫成花貓,也是頂好看的小花貓!”沈令儀被她誇得不好意思,紅著臉衝她揮手: "好啦好啦,你也快去睡吧。"陸姐笑著給沈令儀蓋好空調被,閉了燈,輕輕把門關上。

另一個房間裡,林然站在窗前。他沒有開燈,在黑暗之中,望著腳下的車水馬龍。他嘴裡塞了根煙,低頭點燃,默默抽著,眉目間,全然沒有白天的輕鬆快樂。直覺告訴他,想害沈令儀的人,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放棄。

危險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忽然到來。

他以前從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

然而這次,不知道為著什麼原因,很想保護好隔壁那間房的姑娘。林然很喜歡看沈令儀笑。

他閉上眼,想起他們一起經曆危險的那個夜晚。月亮掛在天上,灑下一片皎潔。那個叫沈令儀的姑娘,比明月還要漂亮,比月光還要動人。

周一晚上,程予希靜靜坐在臥室外的露台上,抬頭望著月亮,麵容淡淡的,看不出情緒起伏。有人在敲臥室門,她應了一聲,母親推開門進來。

"怎麼了,媽媽?"程予希起身走進臥室,同母親一起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

程母拉起女兒的手,歎了口氣。

“予希,後天就要領證了,出嫁後,就是周家兒媳婦了。”雖然女兒攀上高枝,程家能與周家聯姻,在外人看來,可以說是天大的福氣,但程母心裡總是不安生。

畢竟周光彥什麼樣兒,他們可都清楚。

/>程予希明白母親在擔憂什麼。

她搖搖頭,衝母親笑了笑: "您就放心吧,等結了婚,我和光彥會好好過日子的。方阿姨也說過,光彥同意儘快生孩子。"

程母挑眉:“是麼?以前我怎麼聽說,他放話這輩子都不會要小孩兒——”

“那都是彆人瞎傳的,您少聽這些掐頭去尾的八卦。要相信,我和光彥,會把日子過好的,您和爸爸,還有方阿姨周叔叔,就等著享受天倫之樂吧。"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媽媽我沒什麼太大的心願,最希望的,就是我的女兒幸福快樂。"程母停頓片刻,皺起了眉, "你上回提到的那個沈令儀,光彥和她,徹底斷了吧?"

程予希點頭: "嗯嗯,她都離開京州了。方阿姨跟我保證過,說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程母詫異: “你方阿姨怎麼這麼篤定她不會回來?”

程予希故意把話說得含含糊糊,讓母親知道,方瑾對沈令儀使了手段: “總之,方阿姨有自己方法就是啦,至於怎麼做到的,這不是咱們該管的事兒。方阿姨還跟我保證過,以後光彥身邊再有鶯鶯燕燕,也沒辦法待得長久,她一定會讓我坐穩周家少奶奶的位置呢。"

程母低頭不語,思索一番,不由得感慨:"還是方瑾手腕厲害,就沒有她擺不平的禍害。"程母不知道,自己身旁的女兒,論心機和手段,可都要比方瑾更勝一籌。

程予希聽了母親這話,故意皺眉一臉不開心: "媽,您瞎說什麼呢!方阿姨人很好的,哪會使什麼手腕呀,您彆總把人往壞處想,我覺得方阿姨肯定跟沈令儀談妥了,沈令儀跟光彥在一起,隻是圖錢,說不定拿了方阿姨一大筆錢,正在彆處逍遙呢。"

"傻孩子,等嫁過去,你會慢慢知道你這婆婆有多厲害了,當年她可是——瞎,我跟你說這個乾嘛,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不提也罷。總之啊,予希,你還是得留個心眼兒,彆以為你這婆婆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方瑾是個利益為上的人,現在對你好,為你撐腰,是因為你對於周家來說,是最好的兒媳婦人選,等哪天她覺得你沒用,甚至會拖累她和周家,可就是另一副麵孔了。"

程母語重心長告誡女兒。

她的這

些道理,程予希早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人性更善變。除了自己,程予希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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