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遠處的草叢裡,正躲著幾個人。
鬼鬼祟祟,活像做賊。
其中一人還拿著手機,正在調整拍攝角度。
“大外甥,你能不能往邊上一點,給我讓點位置。”
魏嶼安抓狂,我特麼都要被你擠到下水道口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再說了……
誰是你外甥!
“蘇呈,你彆太過分。”魏嶼安壓著聲音,“我都被你擠到犄角旮旯了,你還想怎麼樣?”
“我是長輩,又比你小,你不該讓著我嗎?”
“長輩?你還真是……挺不要臉。”
魏嶼安以前在蘇呈麵前,還挺要麵子,相處久了,他得出一個結論:
他就是個喜歡順杆爬的主兒。
對他?
根本不用客氣。
“我說的是實話,你輩分本來就比我矮一截。”蘇呈輕哼。
蘇琳拿著望遠鏡,皺眉扭頭,壓低聲音:
“你們兩個,都給我安靜點!”
兩人,瞬時好似被人掐住了嗓子。
不再敢說話。
即便入秋,草叢中也多有蚊蟲。
安靜不足三秒,此時,有隻蚊子正在魏嶼安麵前飛來飛去,他抬手揮了揮,可那隻蚊子就好似纏上他了,揮不開,打不走,盤繞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正當他打算再度抬手將其揮開時。
“啪——”
蘇呈一巴掌,拍在了他臉上。
打死蚊子。
“不用謝。”
魏嶼安:“……”
蘇呈說著,還撣了下手,指著魏嶼安的臉,“蚊子屍體還在你臉上,被我拍扁了,你自己弄下來吧。”
魏嶼安抓狂,剛想開口,蘇琳就衝他比了個噤聲手勢,讓他趕緊閉嘴!
不要暴露自己!
我特麼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你們姓蘇的,這都是要鬨哪樣啊。
魏嶼安抬手揉了揉臉。
這小子,拍個蚊子而已,下手這麼重,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一巴掌呼死他。
他的目光再度落向不遠處。
——
此時的陸時淵朝著蘇羨意,愈走越近。
精致筆挺的西裝,月光流瀉,在他身上著了一層柔光,整個人就好似月下白梅,有種儒雅料峭,卻又倏然冷寂之色。
卻又輪廓深邃,風骨獨具。
他抱著花,玫瑰在黑色包裝紙的襯托下,豔麗絕色。
待他走近,蘇羨意還愣著,呆呆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在幾分鐘前,還和陸時淵發過信息,他說自己會在酒店等他。
“你怎麼來了……”
蘇羨意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天際忽然亮起。
無數的無人機飛到了天空,先是排成了國旗的圖樣,而後組成了【國慶快樂】的字樣。
緊跟著,顏色與圖樣變幻。
台風,暴雨,
公交站台,
坐在椅子上撐傘的姑娘,
車子,
穿著軍裝的男人,
伴隨著無人機群每一次場景的切換,蘇羨意的思緒也被瞬間拉回了數年前,那個台風暴雨天,曾冒雨涉水救她的人。
那時,
他就是她生命裡唯一的光。
蘇呈躲在草叢裡,端著手機,舉目望去:“這陣仗,搞得有點大……”
蘇琳:“羨慕。”
魏嶼安揮著手:
這裡的蚊子,真特麼多!
無人機群覆蓋的範圍很大,此時在景區、海邊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這是……國慶表演?”有人好奇。
“感覺不太像啊,後麵這些,顯然是有人在暗示什麼?”
“海城前幾年的台風?感覺像是情景劇,今年是台風災害過去的三周年,還是四周年?”
……
許多人都拿起了手機,將機群表演的照片與錄像拍下來,發到了網上。
而伴隨著場景的不斷切換,畫麵最終又回到了從前。
站台,一對男女。
隻是如今的男生懷中抱著一束玫瑰。
一如此時的陸時淵。
蘇羨意目光再度落到他身上,月光之下,周身清貴冷寂,隻是豔色玫瑰,照在他的鏡片上,印紅了他的眼。
如火,在燃燒。
“意意,”他再度走近。
兩人之間,距離近在咫尺。
“這是我們第一次遇到的地方,那天,風大,雨急,隔著一段距離,我就看到了你,小小一個,單薄又無助。”
“在這裡,你第一次牽住了我的手。”
“你的手很冰很涼,身子冷得發顫,明明很害怕我這個陌生人,卻又強裝鎮定。”
“那一次,我給你看了身份證件,你才終於相信,我不是個壞人。”
想起當年,蘇羨意心情難免複雜。
那時她無助絕望。
抓住一束光,就不想鬆手。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能為你遮風擋雨就好了。”
“現在,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願意……”
陸時淵說話時,聲音磕絆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緊張。
“意意,你願意嫁給我嗎?”
與此同時,天邊的無人機群,也變換出了【願意嫁給我?】的字樣,惹得遠處圍觀的眾人連連驚呼。
蘇羨意心頭忽而一震。
自從無人機群出現時,她就心有所感,隻是真實麵對,卻忽得有些鼻酸。
陸時淵卻再度走近她:
“意意,以後無論遇到什麼風雨,我都會護著你。”
“牽著你的手……”
“我們走一輩子。”
目光相遇,他眼眸深邃,蘇羨意看著他單膝跪下,從口袋掏出的——
不是戒指。
而是一個暗紅色的……
戶口本!
那種感覺,就好似回到了初遇那日,陸時淵曾為了證明身份,將身份證拿給她。
今天,他為了表真心,居然拿出了戶口本。
蘇羨意咬了咬唇,原本感動的淚水溢在眼眶中,卻又忽得笑出聲。
“你拿戶口本乾嘛?”
哪兒有結婚是送戶口本的。
“我隻是想告訴你,不僅是我,我們全家都很喜歡你,所以……”
“你想嫁給我,成為陸太太嗎?”
對於蘇羨意這樣單親環境長大的孩子來說。
大抵沒什麼比家庭的溫暖更能觸動她。
他是在告訴自己。
他們全家人,都很歡迎她的加入。
陸時淵太了解她……
就連求婚,都戳進了她的軟肋。
真是犯規!
——
此時的蘇呈,拿著手機,拍了拍天空的無人機,又把畫麵定格在了陸時淵與蘇羨意身上,正在群裡進行全程直播。
這是之前許陽州創建的那個群。
本意是想看陸時淵被嶽父刁難,結果蘇呈突然搞了個直播。
原本畫麵有些黑黢黢。
後來大家才看清,原來是陸時淵……
還抱著花。
緊跟著就是無人機表演,鏡頭再轉過去的時候,畫麵中陸時淵已單膝跪地。
群內眾人傻了眼。
突如其來的狗糧,塞了眾人一嘴。
陸識微:【時淵是求婚了嗎?不愧是我弟弟,乾得漂亮。】
白楮墨:【加油。】
池烈:【悶聲不響乾大事。】
謝馭許久不語。
他扭頭看了眼身側的陸老。
老爺子正哼著小曲兒在泡腳,他垂頭,自己還在用牡丹花的搪瓷盆泡腳,陸小膽趴在他腿上睡覺,這小家夥最近瘋狂掉毛,總是沾他一褲子貓毛……
對比春風得意的陸時淵,自己究竟是怎麼淪落到這般境地的。
求婚?
他還真能搞!
居然連無人機都搞出來了。
蘇羨意,你可千萬不要同意,先晾著這小子一會兒,不要讓他太得意。
謝馭心裡所想,卻不敢在群裡說。
隻是緊緊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一絲一毫。
因為距離遠,加上夜景光線暗淡,兩人說話聽不清,就連陸時淵手中拿的東西也看不真切。
許陽州蹙眉:【二哥拿的是鑽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