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晝短夜長,手術曆經近8個小時,結束時,天已漸漸暗沉。
西方斜陽已沉儘,隻餘一片橘子色的汁水,染紅半片天際,入目所及,世間萬物皆是一片溫柔之色。
“上次被外公推拿後,肩頸剛舒服些,現在又不行了。”
肖冬憶揉著酸脹的後頸。
陸時淵打量他,“你之前跟小張說自己年紀大,看來……”
“不服老不行。”
肖冬憶氣得咬牙,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周小樓隻在中午時分提醒他吃午飯,沒有得到回複後,便沒再打攪他。
他轉怒為笑,看向陸時淵:
“下班,我就要去約會了。”
“我要不要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感覺身上有股藥劑味兒。”
“我穿什麼衣服比較合適,休閒一點,還是正式些?”
……
某人那語氣,嘚瑟的小表情,好似隻在瓜田裡上躥下跳的猹。
隻是如今這片瓜田,屬於他自己。
陸時淵摘下眼鏡擦拭,“我這幾天都要陪蘇叔叔。”
“你確實該陪他們。”
畢竟是未來嶽父。
“主要是商量和意意結婚的事。”
“……”
陸時淵說著,同樣拿出手機,蘇羨意倒是給他發了不少信息:【我忽然有點嘴饞了,下班一起去吃火鍋。】
結果後麵又羅列一堆想吃的食物。
“老肖,意意愛吃辣,你說我以後有了女兒,該取什麼名字好。”
肖冬憶隻想送他三個字:
滾你的!
明日,蘇永誠和徐婕會正式碰麵,商定婚事,因為已決定和謝馭、陸識微同期舉行婚禮,時間已敲定,不過也有些雜亂的事。
譬如宴請的賓客如何安排,畢竟蘇家的熟人都在康城……
陸時淵輕哂:
這隻猹居然想在他麵前秀恩愛?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陸醫生,”有相熟的醫生迎麵而來,衝著他使眼色,“你家那小姑娘來了。”
陸時淵嘴角輕翹,燦若夏花。
“對了……有人找你。”
“誰找我?”
肖冬憶聳肩,“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受傷的事情傳開,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找你,你辦公室堆了很多花。”
——
蘇羨意今日下班較早,知道陸時淵在醫院,就直接過來等他。
辦公室有段時間無人使用,他的地方,尋常幾乎沒人敢碰,室內放置了許多花,有些已枯萎。
她將已枯掉的花束清理出來,又把還新鮮的花整理好,放入空置的花瓶內。
聽到有人叩門,心下狐疑,“誰啊?請進。”
“陸醫……”
進來的是兩個男人,看長相年齡,大約是父子。
“陸醫生不在。”蘇羨意衝著兩人頷首。
她此時懷中抱著一束向日葵,自從查出懷孕後,她的穿著也以舒適為主,奶茶色毛衣,白色針織款闊腿褲。
夕陽透過玻璃窗落進室內,將她渾身都暈染上了一層橘子色的柔光。
柔軟,且溫暖。
“我聽說陸醫生今天上班,好像還沒走……”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開口。
“他很快就回來了,你們可以進來等。”
“小姑娘,你長得有點眼熟啊。”
蘇羨意愣了下,“聽您口音,像是康城那邊的人。”
“是啊,你也是?”
“對。”
蘇羨意將向日葵放入花瓶內,給兩人倒了杯水,那個看起來二十五六的男人,接水時,倒是沒忍住多看了她幾眼。
離得近,才發現她素著臉,沒有任何化妝品的修飾,卻仍漂亮得讓人挪不開眼。
“這麼巧,你叫什麼啊,康城不大,興許我們還認識。”
“蘇羨意。”
父子倆齊齊愣住。
“你是蘇永誠蘇總的女兒?難怪看著眼熟。”
“您認識我父親?”
“見過幾次,康城人誰不知道蘇家啊。”男人笑得越發和善討好,“我姓崔,這是我兒子,崔顥。”
說話間,陸時淵已經回來,顯然也不認識兩人。
“陸醫生,您可能不認識我,但您救過我的命,就國慶期間,那晚我出了車禍,幸虧遇到您,要不然,我這條命就沒了。”
國慶期間,康城……
這時間點,蘇羨意與陸時淵兩人都記憶深刻。
就是兩人第一次發生關係那晚。
陸時淵出門買東西時,確實救過人,還被人拍了視頻傳到網上。
“治病救人,都是我該做的。”陸時淵直言。
“我早就想來感謝您,隻是身體沒恢複好,又聽說您受傷了,就讓我兒子,趕緊帶我來了,小顥,你還愣著乾嘛,這就是陸醫生,救過我性命的。”
男人說著,將兒子推到了陸時淵麵前。
一番感謝後,男人還給陸時淵送了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