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驅車趕往廢棄倉庫的時候,崔顥正慢慢靠近蘇羨意。
他在笑。
猙獰,可怖。
他已失去身為人的常性。
蘇羨意知道,麵對這樣的人,自己的哀求是無用的,他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若是被灌入這東西。
孩子可能留不住,她整個人生都會被毀了。
風聲充斥著倉庫,宛若鬼泣。
她竭力擰動著手腕,皮帶拉扯摩擦著手腕,破了皮,她卻絲毫不敢懈怠,目光越過他,落在了不遠處的張弛俊身上。
“張先生!”
張弛俊瞬時回過神。
他剛被某人一起下地獄的言論震驚到了,被蘇羨意的這聲低喚召回了神智,看過去,目光倏得與她相遇。
她眼尾掛著一尾紅,在哀求他!
張弛俊清楚:
若是任由崔顥妄為,最後下地獄,不止他們,還有自己!
他顫著身子,朝著崔顥走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崔顥,你冷靜點。”
“你放開。”
崔顥剛攝入過粉末,雙目赤紅,就像張著獠牙的野獸般。
沒有思想,隻有獸.性。
“你特麼真想自己萬劫不複啊?”張弛俊攔住他,“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彆拉著我!”
“我特麼讓你滾開——”
張弛俊已經被他吆五喝六了好幾次。
好歹也是個男人,這輩子他被人如此怒斥,隻有那位厲警官,還有他。
一想到厲成蒼,張弛俊也窩火!
特麼的——
我不敢打警察,還不敢打你?
他衝我那般是我自己作的,你特麼又算什麼玩意兒,一直衝我頤指氣使。
心頭怒火竄上來,他手指握拳,朝著崔顥臉上就狠砸一下。
崔顥身子踉蹌,沒摔倒。
但手中的袋子卻掉在了地上,裡麵的東西灑了一地。
對於他們這類人來說:
這玩意兒……
是命!
“張弛俊,我是在幫你,你敢打我?”
“我為什麼不敢打你,我現在特麼還想打死你!”
被他拖下水,張弛俊如今半邊身子都泡在水裡麵,他都不知道,要是被警察逮住,自己要如何辯解。
“你這混蛋,就你這德性,你還想追蘇琳?”崔顥理智全無,一點即燃!
揮起拳頭,就朝著他砸去。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蘇羨意見狀,不停擰動、掙著手腕!
直至感覺空隙大得,能把手指抽出——
而此時,張弛俊已被崔顥壓在了身下。
一拳,兩拳!
打得他眼冒金星,鼻子淌血!
他本就是個弱雞,身體素質不太行,加上他動手,還是有所收斂的,但崔顥沒有理智,完全是與他搏命的
張弛俊自然敵不過,很快就落了下風。
崔顥在他臉上拍了兩下:
“垃圾,還跟我動手!”
張弛俊大口喘著氣,渾身疼得動彈不得,隻能扭頭看著蘇羨意,張了張嘴,囁嚅著:“你……趕緊跑!”
“跑?她能跑去哪裡?”崔顥起身,看向蘇羨意,“現在好了,沒人打擾我們了。”
他垂頭,跪在地上。
他連著灰塵一起,將粉末聚攏,重新收入袋中。
蘇羨意看得心驚!
此時,
她雙手已掙開皮帶。
忽得起身,崔顥餘光瞥見,瞳孔微震,摸爬著起身,朝她撲過去!
張弛俊可算鬆了口氣,他本以為蘇羨意會朝著大門跑去,但她並沒有,而是朝著被扔在地上的刀具跑過去。
在崔顥撲殺過來時,她已持刀——
朝他猛地揮過去!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
一道刹車聲,劃破長空!
“滋啦——”
高速的車輪,摩擦地麵。
聲音刺耳,火星四濺。
崔顥胳膊被劃破,他穿著羽絨服,被割開一條口子的袖管,鵝毛翻飛,從他胳膊處滲出的血,染紅鵝毛。
“你特麼——”
崔顥捂住胳膊,再想上前,刀尖已抵住了他的喉嚨!
“你再敢往前一步試試!”
蘇羨意知道自己跑不到大門口,因為門是被鎖匙扣住的,她沒鑰匙,打不開門。
當她必須保住自己。
硬拚不行。
若是以前,硬拚,她也願意一試,如今自己的身子由不得她太放肆。
唯一的方法就是,拿到武器。
她一手持刀,抬腳,將腳邊的其他刀具踢到遠處,絕了崔顥想拿其他武器的念頭。
烏黑的長發垂在兩側,她臉上仍舊沒有血色,隻有那雙眼睛,柔中帶利,綿裡藏針,許是方才用力咬唇,嘴角一點紅。
刺目,張揚。
無所畏懼!
周圍紛揚的塵埃,翻飛落地的鵝毛,從縫隙漏進的微光……
狼狽,卻驕傲的蘇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