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禾和王改秀都跟著驢車去了縣醫院, 現在這情況, 已經顧不得衣服濕沒濕了。
刑虎的傷勢實在不輕, 瞧著像是從高處滾落, 後腦勺磕在硬物上所致。
刑衛北也想跟去,王改秀沒讓, “你在家把門看好,我和你嫂子兩個人去就行,彆忘了到你大伯家說一聲。”說完,就急急忙走了。
婆媳兩個都不會趕驢車, 秦秀梅忙把丈夫張東升推出來,“讓東升跟著,他會趕車。”
時間不等人,針灸隻是為了暫時鎖住刑虎的生機,更詳細的檢查, 還得去醫院才能做。張東升趕著驢車, 趙青禾和王改秀在後頭跟著,足足走了三個多小時,才到縣醫院。
腳底下鑽心的疼, 此刻已經顧不上這個。幾個大夫見情況不好, 忙小跑著把人抬上推車。
趙青禾忍著腳底的疼,跟了上去,“醫生,我爹身上的針是我紮的,我得給他取針。”
“胡鬨, 你懂什麼,這針怎麼能亂紮!”聞言,一個四十來歲,身穿半舊白大褂的男醫生厲聲嗬斥道,“出了問題誰負責。”
趙青禾小跑著跟上,“大夫,我爺爺也是醫生,我會看病,我爹後腦的傷很重,得及時止血,我是不得已才給他用了針。”
“推病人進手術室,閒雜人員不要進來。”關建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這個閒雜人員說的是誰,很明顯。
他是平安縣醫院唯二的西醫大夫之一,也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
病人最嚴重的傷在後腦勺,關建設囑咐護士拆下他頭上包裹的紗布,準備親自動手去針,拔到第四針時,突然發現,針紮的穴位很有些精妙之處,有些地方明明是死穴,卻又暗藏生機,紮針的深淺,也恰到好處,這樣的老練,不像是初學針灸之人,倒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中醫的手筆。
平安全縣醫生的培訓工作,都歸關建設管,為了更好的開展工作,他沒少惡補中醫知識,這施針之人,看似沒有章法,實則步步精妙。
若真是外麵那個小姑娘所為,就這一手針灸絕技,已經足以傲視全縣的中醫大夫了。
……
爹是怎麼受傷的?
刑衛北一頭霧水,兩個人一道去打柴不假,但是從山上下來卻是一前一後。他抄了近路,他爹走的是大路,咋傷成這個樣子,他也不清楚。而且這受傷的地方,恰恰是在刑金貴家門口。
要說是巧合,刑衛北覺得這個理由說服不了自己。
“秀梅姐,你知道我爹受傷後,是誰先發現的嗎?”
圍觀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秦秀梅拿了把笤帚,正在打掃刑虎留下的血跡。
她看了看周圍,才道,“剛才我就看見你爹扛著一捆柴進了刑金貴家,沒過多長時間吧,就又出來了,不知道站在門口和誰說話呢,衝出來個刑龍龍,一下就把他從門口懟了下來。”
刑金貴家的大門門口有幾階青石台階,不怎麼高,刑龍龍雖然不到十歲,加速跑之下的衝擊力也足以將刑虎一個成年人撞到。
從那上頭摔下來,原不至於昏迷,可頭正好砸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血流如柱。
刑金貴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不是救人,而是回屋推自行車,送他孫子去外婆家逃避追究。
刑衛北眼神裡湧現中洶湧的恨意,刑金貴,刑龍龍,這一家子吸血的螞蝗怎麼還不死。爹一定又背著家裡,和他們來往了。
“我找他們去!”
秦秀梅被刑衛北臉上猙獰的表情嚇到了,生怕他做出傻事,傷人可是要判刑的,忙上前攔住,“衛北,彆衝動,刑龍龍這會肯定不在家,我親眼看見刑金貴騎自行車把他帶走了,你要算賬也得等這兩人在的時候吧。”
“走,我帶你去找你大伯,他是支書,又是你爹的親大哥,論親論理,這事就該你大伯做主。”
秦秀梅連拉帶拽的將刑衛北帶離了刑金貴家門口。
牆後一直蹲著偷聽的李春香終於鬆了一口氣,那煞星可是走了,她起身拍拍身上蹭著的土,怒氣衝衝的走進了婆婆張翠蓮的屋子。
“娘!”李春香尖利的聲音在張翠蓮耳邊炸響,“龍龍才幾歲,你咋能指使他害人?”
就在今天上午,就在剛剛,人家刑虎大哥好心給自家送一捆柴來,婆婆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指使龍龍把人從門檻上推了下去,這不是給家裡惹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