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都搓了三根了,錢金鳳一根還沒搓好。
可不興這麼偷奸耍滑的,韓彩霞立馬就拉下了臉,不滿道:“吃的比誰都多,乾活還乾不到人前頭,姑娘家家的,手腳這麼不利索,回頭嫁到彆人家,人還說我這個當娘的沒把你教好。”
任誰被說懶,心裡都不好受,錢金鳳也尥蹶子不乾了,把沒搓的繩往她娘跟前一推,氣衝衝走了。
給錢銀鳳上完藥,趙青禾又給了她兩瓶傷藥,囑咐她晚上睡覺前抹,在王改秀的幫助下,她們兩個人攙扶著錢銀鳳,送她回家去。
刑衛東見狀,忙道:“我也去吧。”
敢情他傷的是老錢家的人,趙大丫和老錢家人的矛盾不可謂不深,去了人家家裡挨欺負咋辦?
再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得上門道個歉吧。
這三人走到半路,碰見錢金鳳了。
王改秀停下來,一臉歉意的道,“金鳳啊,我家衛東不小心踢到銀鳳了,實在是對不起,你看大丫也給銀鳳上了藥了,我們把她送回去。”
錢金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白發生了啥,眼神對到妹妹身上,見她一臉菜色,心裡卻想,這不能吧,哪個男人會對愛慕自己的女人出手。
一定是銀鳳勾引刑衛東事發,被趙大丫打成這樣的。
新火舊火一起爆發,她指著趙青禾,聲音又大語氣又凶,“趙大丫,你有必要把銀鳳打成這樣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是你男人自個有問題,可不是我們銀鳳巴巴的勾引他!”
瞧這說的什麼話,啥叫勾引?
趙青禾看看刑衛東,又看看錢銀鳳,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不是看上哪個知青了,是看上她的男人了!
被她這麼嚷嚷出去,說什麼勾引男人之類的,錢銀鳳臉紅成個熟透的蝦子樣,瞪大了眼睛,直喘粗氣,指著親姐姐說不出話來。
這還是一個娘肚子出來的,咋就這麼害自己呢,這下好了,她一嗓子下去,這附近住的人,不都知道自己勾引男人了,傳出去了自己還有活路嗎?成冬知道了會咋想?
趙青禾鬆開扶著錢銀鳳的手,衝天翻了個白眼,“你們姐妹倆的官司,自己斷清楚。勾引我的人,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一個個寡廉鮮恥的玩意兒。”
雖不知什麼是“寡臉鹹吃”,可用腳趾頭想想,也不可能是誇人的詞。
刑衛東默默的把步子往趙青禾這邊挪了挪,大手宣示主權似的摟上了她的肩膀。
這裡頭怎麼還有自己的事呢?
王改秀也鬆開了攙著錢銀鳳的手,毫不客氣的剜了錢家姐妹兩眼,就差沒當麵吐口水了,呸,小小年紀不學好,惦記有主的男人,都是一個家裡長大的,咋大丫就比她們強那麼多。
趙青禾挺氣的,老錢家這些人,作死的作死,鬨妖的鬨妖,非盯著自己一個人不放了是不是。
錢金鳳和錢銀鳳扭打著回了家,一路把官司鬨到父母麵前。
韓彩霞以為小姐倆又鬨矛盾了,又想像平常一樣,各打四十大板,把她們糊弄過去。
錢銀鳳卻不願意了,腰再疼還能比得上心疼,她就不該聽老大的餿主意。
嘴上一個勁兒的說姐姐敗壞她的名聲。
錢金鳳一聽也不樂意了,反口舉報妹妹偷錢,小姐倆一個咬一個,是偷錢的事情也敗露了,企圖勾引刑衛東的事情也敗露了。
韓彩霞和錢老實兩口子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誰人不希望自己的娃能學好,他們自己也就罷了,大半輩子就湊合著活人,但就是希望娃能學個好,可她們咋就學會妖魔鬼怪的道道了?誰教的!
“不要臉!我和你爹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儘了!”
回了家,王改秀原模原樣把錢氏姐妹的嘴臉給刑衛北和刑虎學了一遍,末了,還連敲帶打把刑衛東收拾了一頓,說什麼外麵的女人是亂家的根本,警告他要是有那苗頭,就打斷他的腿。
趙青禾暗自偷笑,她這個婆婆果然是個一等一的明白人。
第二天一早,刑富貴在隊裡的廣播上通知所有人,包括社員和知青,都去打穀場集合,準備分今年的新糧。
大夥臉上的笑都是發自內心的,誰家該分多少糧,大隊書記都記在自己的本本上了,誰要是有異議,當麵提出來,清點清楚。
分糧大業進行的如火如荼,趙青禾和王改秀把往年裝糧的麻袋縫補好,也加入了隊伍。
因為大隊會計是個“半桶水”,往年常年算錯數目的情況,刑虎生怕給自家少算,隻放心讓細心的妻子以及見過世麵的兒媳婦盯著,他和兩個兒子則守在一旁,等分好糧再背回家去。
今年刑富貴給會計派了個知青做助理,那個叫成冬的男知青,拿著個算盤站在會計跟前,劈裡啪啦撥的那叫一個響亮,效率增加不是一星半點。
沒多大工夫,一小半的人家都領了糧食走了。趙青禾來的早,排在前麵,很快也領到了糧。
這種時候,就體現人多的好處了,刑衛東和刑衛北兩個壯小夥子,力氣又大,肩扛百來斤的玉米根本不算什麼,不大一會兒就把家裡的糧運了回去,不僅如此,刑大伯家的,他們也一並送去了他家裡。
想起家裡兩個不省心的女兒,再看看人家的大小兒子,韓彩霞狠命的掐了身邊的丈夫一把。
她的大嫂李春娟看見了,譏諷似的笑了一聲,心說錢老二分家還能把自己分成個慫貨,爛泥扶不上牆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