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車建紅動作,神醫輕輕一笑,慢騰騰道:“姑娘,老朽是個大夫,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你這樣的,不算稀奇,老朽不是想冒犯你,隻是不忍心讓這硬頭瘡伴隨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終身啊!”
趙青禾停步,佯裝挑藥,能一眼看出這姑娘得的是硬頭瘡,想來也有幾分本事,怎會不懂附子超量有毒,她倒要聽聽這人還有什麼說辭。
看他真的不像騙子,車建紅動容了,“多少錢?”
神醫都被她的乾脆搞得愣了三愣,他在這轉悠幾天了,還沒開過張,這是來生意了,不多宰一點都對不起自己置辦的這身行頭。
“既然姑娘你誠心治病,老朽也賺個辛苦錢,承慧一塊。”神醫摸了摸胡子,一拍仙風道骨的樣子。
“哦,姑娘要是需要附子,老朽家裡有不少,可以給姑娘算便宜點。這附子啊,可是一個好東西,在古代,可是皇妃們保養容顏的好東西,每日一兩煎服,再配上我的祖傳養顏湯,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老頭,”趙青禾氣笑了,“這姑娘真要聽了你的話,每日煎服十錢附子,沒過多久恐怕就要去見閻王,你這人是既謀財又害命,今天不抓你去見公安,就是對我們中醫的侮辱。”
一單生意馬上要成,“神醫”見趙青禾開口,以為是同行搗亂,心有所急,忙將她拉到一旁,開口大聲道:“你這個毛丫頭也敢稱自己為中醫。”
說完這句話,他背對車建紅,一改剛才義正言辭的模樣,壓低聲音飛快道:“祖宗噯,可彆給我搗亂,等我做成這單生意,分你一毛錢還不成嗎?”
一毛錢個鬼,“滾,最煩你們這種打著中醫旗號招搖撞騙的騙子。”
她所在的那個年代,中醫的沒落同這種人有很大的乾係。
那姑娘如果得的真是硬頭瘡,哪怕是在醫療條件發達的幾十年後,這種病也難以根治,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這種病是世界性的難題,它還有一個更加為人所熟知的名字,叫紅斑狼瘡。
趙青禾的聲音不小,這兒的動靜已經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車建紅見狀,使勁攏緊圍巾,低著頭匆匆離開了,她最怕有人注意到自己。
到手的鴨子飛了,“神醫”再不複剛剛淡定的模樣,對著趙青禾吹胡子瞪眼的樣子有些猙獰,“撒子意思噻,我把你媽日死,你個吃尿泡飯的死娃子,挨你媽的求,壞老子好事,看我不扇死你。”
沒點行走江湖的本事,趙青禾敢和他叫板,她冷笑著捏住這“神醫”的手腕,“神醫”掙脫不得,想用另一隻手行凶,卻發現怎麼也抬不起來,不隻如此,就連身體都是酥酥麻麻的,他瞪大了眼睛,眼神裡露出恐懼,像是遭遇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不知誰叫來了供銷社管理人。
“同誌,這有個開假方騙人的,可不能放過他。”有位大媽義憤填膺道。
群眾圍起來之前,那些個“神醫”已經作鳥雀散,隻剩下趙青禾手裡拿住的這一個,他被掐住麻穴,動彈不得。
作為熱心市民,趙青禾跟著供銷社管理人員一起押送著這個騙子進公安局。
對於神醫紮堆的現象,藥品供銷社起初也是花了大力氣整改,但就是有些膽大頭鐵的,偷摸著跑這來找病人,有些病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還就相信這些人,是又給錢又給東西。
更可氣的是,這些騙子幾乎都是一個村的,就靠著這門騙術改善生活。
這個村子叫長守村,村裡人從前靠種藥為生,後來政府把他們改為糧農,藥田變成農田,掙得的一份收成僅夠填飽肚子的。
有個“聰明絕頂”的村民,仗著自己識幾個大字,又懂點藥材,就四處跑著給人開方,也兼職賣藥,騙人這種事情,帶頭的得了利,跟著他乾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自從發現錦城還有藥材供銷社這麼便利的地方,長守村的村民幾乎把這當做了大本營,天不亮就來蹲點,下午再結伴回村。
警察要是進村抓人的話,村裡六十歲以上的老頭老太就拿著鋤頭鐵鍬,牢牢的把村口堵住,誰也不敢硬來,好在這些人雖然亂開方,但也沒治死過人,長此以往,也就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趙青禾才不管他們以前有沒有治死過人,今天要是沒人攔著,那姑娘真抓了附子煎服,中毒了找誰說理去,這會又沒個監控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七十年代有沒有這樣的藥品供銷社,姑且算是我的一個設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