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王老師衣服淩亂,褲腳上,鞋子上以及指甲裡,全是黑灰色的泥土,配合著他風塵仆仆的臉,看起來相當狼狽。
他是去連夜找了個地方,把李瀟瀟的屍體挖坑埋掉了麼?
薑袖袖在心裡揣測起來。
“啊,是你啊,小薑。”
王老師在走進辦公室後,自然也注意到了薑袖袖。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反而直勾勾地看向了薑袖袖,臉上露出了一個僵硬又古怪的笑容:“好巧啊……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碰到人。”
可能是殺人讓他的精神壓力變大,可能是他也受了傳說裡“惡魔”的影響,僅僅隻過了一夜,王老師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質。
他的黑眼圈尤其嚴重,眼白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皮膚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配合那莫名亢奮的狂熱神色,看著有點嚇人。
薑袖袖被他這麼一盯,隻覺得頭皮都發麻了。
她本來還想打聽點什麼,但見王老師狀態不對勁,她也隻好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啊、哈哈,是啊,好巧啊王老師……”
王老師沒有回她,而是繼續用那種陰森駭人的目光看著她,看得薑袖袖渾身僵硬,動也不敢動。
過了足足兩三分鐘,等到薑袖袖都忍不住動了兩下後,他才反應過來,收回了目光。
“我家裡,出了點事,”他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假笑,“我來寫個請假條,你不用在意我。”
薑袖袖:“……”
可你這個模樣,誰會不在意啊?
薑袖袖有點想吐槽這句話,但她又有些害怕王老師。
她甚至想直接走人了,可是王老師偏偏辦公桌就堵在辦公室入口那裡,她要離開,必須經過他的身邊。
最終,薑袖袖也隻得乖乖點頭,並往後退了幾步。
這下,王老師才滿意地轉過身,去撕請假條了。
在王老師填寫請假條的途中,薑袖袖出於好奇,再加上自己也閒得無聊,於是悄悄地打量了王老師一會兒。
她注意到,王老師穿的,並非是統一的教師製服,而是比較便於行動的服裝,右邊的口袋裡不知裝了什麼,鼓得非常明顯。
他的右手寫著字,而他的左手,卻一直維持著拳狀,似乎正抓著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東西?
薑袖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東西似乎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石頭,顏色是紅色的,遠遠一看,就像是手心在流血一樣。
深紅色的石頭……
這個東西,會是她看過的新聞報道裡的血玉嗎?
它為什麼會出現在王老師手裡,因為王老師去埋李瀟瀟的屍體時,從地裡把它挖出來了麼?
就像十年前,那戶人家的小孩一樣。
薑袖袖可以確定的是,凶案發生後的十年裡,她再也沒看到任何類似那起滅門慘案的案件,新聞報道裡,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有關“血玉”的描述。
它就像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事物,徹底消失在了所以人麵前,下落不明。
而如今,時隔十年,它又通過一種殘忍的途徑,重新出現在了大家麵前。
它的出現,又意味著什麼呢?
薑袖袖想著想著,心漸漸沉了下來。
她有一種模糊的預感,好像從李瀟瀟的事情暴露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一切,就如同被推到的多骨諾牌一樣,開始朝向早已注定的方向飛速崩塌……
這時候,王老師已經填完了請假條,將其裝進了口袋裡。
他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兩隻眼睛裡滿是扭曲而詭異的興奮。
他沒有去在意旁邊的薑袖袖,而是一邊大步走出辦公室,一邊掏出手機。
他隨手撥了一個號碼,就打了過去。
“喂?”王老師的神色愈發陰森,可他的聲音,卻極儘溫柔,“老婆,你在家嗎,囡囡呢,她也在家麼?”
他要回去了!?
幾乎是一瞬間,薑袖袖便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連忙輕手輕腳地跑到了辦公室的大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偷聽。
門外,王老師的聲音漸漸遠去,慢慢變輕:
“怎麼了,我就是擔心一下你們不行嗎?”
“我已經請假了,現在學校裡也沒有什麼事情了。”
說到最後,王老師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的話語隔著一道木門,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好……好好,你們在家啊……那我現在就回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