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他人呢?
夏啟從原處爬起來,慢慢挪到屋簷邊,伸頭往屋簷下方看去。
誰知屋簷下的地磚上乾乾淨淨的,隻有一個灑落著酒水的空酒杯。
“月神,在看什麼呢?”
背後忽然傳來男人熟悉的嗓音,夏啟還弓著身子望著下方,尚不及爬起來,他便感覺腹部被一隻大手一摟,接著被他從後方撈了起來。
夏啟在被夜帝抱著站穩後,乾脆就著他的臂膀,在他懷裡轉過身。
夜帝低頭微笑著看他,眼睛格外亮,說道:“你以為我摔下去了?”
難道不是嗎?
夏啟抬起頭,一臉坦然地與他對視著。
“咳。”興許是夏啟的眼神太明顯,夜帝不自在地清咳一聲,隨後舉起自己左手提著的酒壺和一串酒杯,表情十分鎮定,他繼續解釋道,“孤下去拿這入夢香了。”
見他死活不肯承認,夏啟挑眉望著他,心想,真是薛定諤的摔下樓。
“陪孤一起喝吧。”夜帝鬆開自己的右手,扶著他的肩膀坐下來。
擔心夏啟會掉下去,二人坐下之後,夜帝也沒鬆開夏啟,他一隻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輕聲說道:“月神,扶著孤吧。”
夏啟坐在他身邊,一手扶著他的蜂腰,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側臉,忍下了自己差點到嘴邊的問題。
夜帝很自然地開始斟酒,接著給他遞過來一杯酒,用著商量的語氣,問他道:“明日辦成婚典禮未免太倉促,不如等待後日吧?孤想給你一個完美的成婚典禮。”
“好。”夏啟假裝毫不在意接過了他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
這喚作“入夢香”的酒的確與眾不同,入口後不是普通白酒甘辣的滋味,喝完回味的時候還有些甘甜,夏啟平時向來不喜歡喝酒,但入夢香的味道,還挺討他喜歡的。
“喜歡吧?”夜帝笑眯眯地看著他,似乎是篤定他喜歡這種味道。
感覺夜帝的眼神有些古怪,夏啟點了點頭,又輕輕抿了一口入夢香。
喝完了兩口入夢香後,夏啟慢慢皺起了眉頭,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對。
這入夢香……他曾經似乎在哪裡喝過。
這時夏啟發現自己眼前開始模糊,不過,令人驚訝的是,他眼前的夜帝的模樣也似乎開始發生了變化。
夜帝的輪廓雖然模糊,卻變得越來越令他熟悉。
“……怎麼回事。”看著眼前模模糊糊的臉,夏啟感覺自己的神經似被人挑了一下。
他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彆喝了。”夜帝忽然伸出手,去奪他手裡的酒杯。
夏啟右手擋開他的手,又往自己嘴裡灌了一口大酒,這一大口冰冰涼的液體滑落到喉嚨中後,他感覺自己眼前愈發模糊了。
與此同時,夜帝帶給他的熟悉感更甚。
隻見夜帝的臉、眼睛、鼻子、嘴唇,以及他的一切,越來越令夏啟熟悉,熟悉得這個人似乎他一直就認識似的。
“你……”夏啟伸出自己的左手,撫上夜帝的臉龐,一寸一寸地感受著他皮膚熟悉的溫度。
然而,任夏啟如何絞儘腦汁,卻也想不起來眼前的男人是誰。
“你喝醉了。”看著眼前神情逐漸迷離的青年,夜帝抓著他的手,手越抓越緊。
夏啟沒有理會他的勸阻,又抓起他手上的酒壺,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的入夢香,灌完之後,他右手一個不穩,手上的入夢香從屋簷上掉了下去,“啪”的一聲在地磚上碎成了碎片。
酒液落肚之後,一瞬間衝破了他的神經,在夏啟幾乎快想起來眼前人是誰時,他腦子突然一陣抽搐,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翻攪了似的。
像是有什麼阻礙,阻止著他想起以前的事情。
“為什麼突然想辦婚禮?”夜帝看著滿眼水霧的青年,皺著眉問道。
夏啟微微睜眼,看著他,沒有回答。
夜帝點漆似的眸子越來越沉,聲音也多了幾分暗啞之色:“你是勉強的嗎?”
夏啟感覺腦子越來越遲鈍,但聽著這句問話,卻是搖了搖頭。
為了看清楚他的模樣,夏啟往前湊過去,逐漸靠近他的臉。
二人的呼吸糾纏在了一起,夏啟睜著眼睛,望著他越來越熟悉的容顏,喉嚨裡卻始終問不出那一句:你是誰。
由於二人距離極近,在二人快要貼到一起時,夏啟終於看清楚了他的麵容。
那是一張毫無瑕疵,如寒玉般的臉,他的一雙鳳眼格外深邃,眼睛似不夜城的夜幕般,仿佛撒著一片熠熠星光,望著他的眼眸深處,夏啟一眼看不到儘頭。
“還想喝?”看著近在遲尺的青年,夜帝眼神變得越來越勾人,聲音也暗啞了起來,“我還有。”
夏啟尚不及看清楚他的模樣,眼前的人忽然一把按住他的後腦勺,猛地吻落了下來。
“唔——”
他從上往下貪婪地掠奪著,夏啟被按坐在屋簷上,被迫昂起腦袋。
他的動作很瘋狂,似要拿走他的一切,讓他的世界裡隻有他。
日月光輝下,青年仰著頭,被大袖飄飄的黑袍男子攏在懷中,二人的腦袋靠在了一起,不斷纏綿著。
在夏啟徹底醉酒暈過去之後,夜帝慢慢鬆開他,迷戀地舔了舔唇角,用那低沉而又迷人的嗓音,說道:
“好喝麼?”
“娘娘!您醒啦!”
次日,夏啟一睜開眼睛,便聽到邊上有人對他發出深情的呼喚。
他愣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進錯了片場。
直到他看到那眼前宮女那朱紅色的嘴角,以及那兩滴墨水畫成的瞳孔時,夏啟知道自己還在不夜城副本裡。
“娘娘,我扶您起來。”紙片人宮女一身粉紅色的宮裝,頭上紮著兩個丸子頭,朝他伸出了雙手。
“不必。”夏啟推開她的手,自己利索地坐了起來。
等他坐起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回到偏殿,而是躺在一張格外浮誇的床榻之上,這張床榻上鋪著明黃色的床單,床單上繡著好幾條金龍,明黃色的帳幔垂落在金色的床沿上,一看就是夜帝的龍床。
夏啟伸手探向隔壁的被窩,發現裡麵還有餘熱。
他的眼睛慢慢地眯起來。
與從前相同,夜帝順杆子往上爬的速度依然像是在坐火箭。
不過,還好夏啟身上的衣服和褲子被沒動過,這讓他心裡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手,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不要叫我娘娘。”夏啟回頭對丫鬟說道。
“好的,月神皇後!”紙片人丫鬟點了點頭,慢慢悠悠往門口飄去,“我給月神皇後去拿朝食進來。”
夏啟:“……”
“還是叫娘娘吧。”夏啟頓時無奈了,這皇後娘娘聽起來更可怕。
趁著小丫鬟還沒走,夏啟又繼續提出要求:“對了,再幫我倒一杯冷茶,謝謝。”
說完後,他揉了揉自己的嘴唇,發現嘴唇和舌頭都很疼,得找冷茶來冰一冰。
他在房間內吃完早餐,喝完冷茶之後,便走出門,打算去看隔壁僵屍男孩和金融男的情況。
沒想到他剛來到偏殿,便看見僵屍男孩被綁在外麵,由著幾名紙片人車夫看著。
僵屍男孩怎麼被扔出來了?
夏啟一臉疑惑地推開偏殿的房間,發現在偏殿內,紅姐正拿著她那冒著雷火光鞭子,對著被綁在柱子上的金融男威脅道:“你說不說?你不說的話,老娘就抽死你!”
金融男哭哭啼啼地看著她,仍是一臉死不認賬的模樣,繼續死鴨子嘴硬地說道:“你在說什麼呀,我隻是一個賣西瓜的瓜農,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
聽著金融男的狡辯之言,門口被綁著的僵屍男孩冷笑一聲,對夏啟說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你們還是彆癡心妄想了,將我們放回去吧,省得浪費時間。”
說完後,僵屍男孩咧了咧嘴,朝夏啟露出一隻被咬得爛爛的舌頭。
看著僵屍男孩滿嘴黑色血跡和破爛的舌頭,夏啟沉默了一會,對他露出同情之色,說道:“你受苦了。”
隻有曆經痛苦的病人,才會將自己的舌頭咬成這樣。
僵屍男孩原本還想惡心夏啟,沒想到他不僅沒被惡心,反而還對他露出這樣一副見鬼的表情。
僵屍男孩感到很不高興,不高興的同時,他又開始冷嘲熱諷起來:“彆想著勸服我,我大發慈悲告訴你,你將他殺了沒用,你們不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夏啟回應道。
就是因為這樣,僵屍男孩才非常難搞,夏啟皺了皺眉,心想,他不能再任由紅姐繼續下去了,隻會白白浪費精力。
想要度化僵屍男孩,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站在門外思考了許久,夏啟清了清嗓子,將紅姐叫了出來。
紅姐見夏啟竟然來了,她瞥了夏啟略有些紅腫的嘴唇,不自在地挪開眼,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說道:“咳咳,我打算今天將他給辦了。”
夏啟驚訝道:“你怎麼會突然急著要將他辦了?”
紅姐忽然笑了一嗓子,挑眉看向他,眼睛裡露出類似於“吾家有女初長成”般的慈母光輝,她笑眯眯地說道:“明日是你們的成婚大典,你知道的,結婚的時候見血不吉利,我就想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將他給辦了。”
夏啟:“……”
隊友貼心到這種地步,他還能說什麼呢。
不過,紅姐暴打金融男的方法不可能管用,夏啟還是打算自己親自解決。
他先低聲囑咐紅姐幾句,讓紅姐再進偏殿一趟,幫他試探金融男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