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樣是莊稼人,連三妹一開始決定動手的時候,是憑借著一股憤恨不平的怒氣在支持。
隻不過破壞東西所帶來的快感,如同連元賭博那種上癮的模樣似,看樣子也會讓人無法抵抗......她越拔越順,而且還覺得渾身暢快,就連身上的傷口都不那麼令人感到燒灼與疼痛了。
“該死的連春!該死的馬家!”連三妹一邊拔一邊罵,彷佛自己手裡的稻苗,全都是自己的仇人似的,“該死的錢三娘,該死的馬氏!”
她一邊拔,心中從發虛到篤定,接著就一麵步行,甚至刻意把高挺的稻穗給踩踏而過,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把我的日子給毀了,那就讓你們也嘗嘗絕望的滋味吧!”
連三妹自己是從來也不肯檢討自己的,更何況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錯。當初本來這音緣就是自己的,要不是因為連春狐媚子,又有連元討厭連春,所以最後才是連春嫁出去!
“反正方子本來就是馬家的不是嗎?”連三妹一邊拔著,踢著,踹著,一麵低聲地咒罵,“就算換我過去,隻要可以拿到方子,肯定也能夠做出一樣的東西來!”
她說得倒是痛快,卻沒有想過馬家人各個識字,要是能夠這麼簡單解讀的話,哪裡有可能會拖延到現在才把東西給弄出來。
更何況,她自己又算哪根蔥?即便有馬家人認得字,全部解讀出來了,恐怕連三妹自己也沒有那個耐性與體力把這些東西給做的出彩。
可大抵天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有人不懂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處處都怪著彆人,
“而且裡正也偏心!明明知道馬家是個福窩,也沒有想過要跟他們提一句,居然就直接答應連春了!”
當初也不是沒有人質疑,既然都是換女兒,連家為什麼不把連三妹先換出去?論年紀,不管怎麼說都是連三妹更適合。
當然,八字也是個問題。可當初陳家跟馬家完全沒有提及這件事情,所以其實連春跟馬良是沒有合過八字的。三媒六聘都沒有,尤其是因為張氏的身體快要支撐不住,於是根本就等不及這些禮俗......
“唉!我還真傻呢!為什麼今天沒有拿這件事情來說呢?”連三妹一拍手,也沒管那泥點子噴得自己滿臉都是,瞬間興奮地說,“反正他們當初拜堂也不正規,隻要死咬著這一點,我還是很有機會的啊!”
留給連三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畢竟連原已經收了吳老漢的‘訂金’。所以不管怎麼樣,等熬過中秋之後,基本上再忙完窖藏,自己就一定得讓送去吳老漢家。
連三妹可不想要坐以待斃,她興致衝衝地站起來,也不想拔馬家的地了,提著褲腿就想往田埂上爬。
‘啪’地一聲,夜色掩護之中,有顆細小的石頭,再連三妹提腳、重心不穩當的時候,從偏僻的角落射過來。
“啊──!”連三妹就算平常也有下地,身子骨比以大多數的人來說已經足夠見狀。可是在她心思已經不在,又仗著自己熟悉這地裡的情況,根本沒有機會注意到那偷襲的小東西。
於是她身體猛然一歪,整個人以仆街的姿勢直接撞在田埂上──
鄉下的田埂,那是相當堅硬的。即便現在是在田邊,可是畢竟已經即將收成,就算有放補水,地裡早已是泥濘,甚至逐漸乾涸的情況。
加上連三妹是朝著大夥兒走路的一側跌的,那上頭可還有石子呢!
“痛死我了──!”連三妹這麼摸黑地撞下去,隻覺得臉上濕漉漉的一片,根本不曉得自己的慘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