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夜風,寒冷凜冽,阮舒一路把手縮在袖子裡,小跑回到宿舍。漆黑的宿舍裡,又隻有她一個人回來。
阮舒站在暖氣片前,不停地跺著腳,企圖熱得更快一些。腦海裡閃過早上的推送詞條,“防彈唯六”“田征國退出防彈”...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什麼叫做田征國做得太好了,遮住了其他人的光芒?難道做得好,太優秀也是一種錯嗎?
她以為這是團隊默認共識,不管是誰,隻要紅了就是團隊的幸運。有熱度的成員可以讓路人認識組合,進一步了解其他成員,這是好事才對。
先富帶動後富,中國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
況且,什麼叫遮住了其他人的光芒,問過他哥哥們的同意了嗎?問過哥哥們粉絲的同意了嗎?!大黑資源很平均,大家都是一樣的少得可憐。說田征國太優秀了,不是變相貶低哥哥們的努力嗎?!
出道前阮舒曾經作為妖精和黑粉努力掰扯過,但黑子的腦回路真的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不管你說什麼都能找到黑點。
優秀是錯,實力配不上努力也是錯,最大的錯就是因為你是你,所以你的存在就是錯。
阮舒特意在回來之前找地方給某水果手機充了電,堂堂一電子產品在冬天自體發熱的熱量都不足以支撐它低電量開機,成何體統。
點開界麵,刷新首頁,“弘大偶遇田征國”“無田征國版六人‘Ineedyou’”...
看內容應該是田征國也看到推送詞條了,一個人在弘大散心,然而卻看到台上人表演沒有他參與的那一版《Ineedyou》。
阮舒想要不要發條消息問候一下,手指懸在空中,左思右想竟也想不出能說什麼。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真的對他人的處境感同身受,自然也就沒了發言權。
電話鈴聲猛地響起,阮舒一愣,是個加入電話簿以後第一次看見的名字。
“阮舒xi,可以來漢江一下嗎?”
阮舒甚至沒有問候,第一次聽到電話那頭的人如此正式地叫著她的名字,頭腦一熱,就答應了。
披上剛脫下不久的大衣,關好電器,散發餘熱的房間再次回到黑暗,等待下一次光亮。
阮舒避
開宿舍正門,從小偏門走了出去,成功避開了蹲守的粉絲,也同樣避開了的士司機。
還好,從外麵回來的金希徹也是抱著避開粉絲的想法,兩人才能遇上。
“忙內啊,這麼晚了要去哪呀?”金希徹放下車窗,對阮舒喊著。
阮舒一跺腳,就衝上了金希徹的車:“歐巴,可以送我去漢江嗎?”
乍一接觸熱的環境,阮舒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金希徹細心地把溫度又調高了一點,調轉車頭。
“你去那邊乾什麼?夜遊嗎?”金希徹隨口問道。
“你不要和李嚇宰、李棟海學啊,就喜歡在漢江邊上晃悠,這麼個冷天,他們倒是不閒凍...”
阮舒訕訕一笑,她能說她就是去夜遊的嗎?好吧,是去陪人散心的,但項目應該也就是夜遊了。
臨近田征國說的位置的時候,阮舒想了想還是讓金希徹給閔允其打了個電話,不管自己能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他們組合裡的事情還得他們自己解決。
假裝沒有聽到金希徹在後麵的疑惑,“呀,這孩子都學會大晚上和人幽會了?還讓我載她來約會...”
阮舒快步朝前走著,沒有聽到就不用回答了。
她眯著眼睛找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田征國穿了一身黑坐在石凳上,與黑暗融成一體,要不是偶爾閃過的水麵的波光,根本發現不了那裡還有個人。
而阮舒今天也是一身黑,黑色是他們躲避狗仔和他人眼光最好的掩護。
阮舒調整了一下呼吸,坐了過去,“歐巴,我來了。”
寒氣和水汽撲麵而來,也不知道在自己過來之前,田征國一個人坐了多久。
田征國耳朵上的耳機沒有摘,他也沒有轉頭,隻是回答,“來了啊…”語氣中沒有以往的活力和朝氣,隻有疲累。
“歐巴,是不是有點累了?”阮舒小心翼翼地問著。
“累嗎?”田征國反問,但他好像是在對自己說。有些話在心裡憋久了,他也想說給彆人聽。
“可是我是黃金忙內啊,不能累的呀。大家都那麼累了,我不能累的啊。”
“碩真哥舞蹈什麼基礎都沒有,努力學舞蹈還要照顧我們;允其哥隻差住在錄音室了;楠俊哥,又是隊長還要創作;呺錫哥和老師一起排舞,
還要逗我們開心;智旼哥和泰涥哥,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著...”
“我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怎麼能說累呢...”
一個團隊的成功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努力堆積起來的,隻有大家都想著團隊,把團隊放到第一位,整個團隊才有可能成功。
阮舒想起了不停拍廣告的裴珠炫,接綜藝的薑澀其,拍戲的樸秀容,以及努力把高音練到極致的孫承歡。雖然都是個人資源,但她們介紹的前綴都是“大家好,我是redvelvet...”
“我十四歲來到首爾,就是跟著哥哥們一起生活的。練習生的日子,怎麼可能不辛苦呢?身邊比我大的哥哥堅持不住一個個走了,我也想過要不要走,哥哥們輪流勸我,智旼哥更是每次哄著我練習。”
“如果沒有哥哥們,我根本堅持不下去。可是他們現在說我遮住了哥哥們的光芒,哥哥們都那麼好,他們應該被全世界知道啊…”
田征國說得情真意切,甚至有幾分哽咽。
阮舒可以想到他們相互扶持著走過那段時間的身影。也可以想到小小的田征國羨慕地看著同學走進遊戲室,自己隻能轉身走去練習室的蕭瑟...
沒有誰比誰容易,大家的成功都不是老天爺給的餡餅。
漢江邊上的風比街道上的風更大,肆無忌憚地吹著,連帶著平靜的湖麵都泛起了波紋,開始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