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媛聽了嘴一嘟，更委屈了。
正當白文懿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侍應生也給她們這一桌上菜了。
白文懿連忙給馮媛夾了一個蟹釀橙：“這個也是我親手做的，快嘗嘗。”
見馮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蟹釀橙吸引了，白文懿這才鬆了一口氣。且不說中華錦繡，就說那藍龍蝦也是自然變異的結果，一向是可遇不可求。錯過了今天這個，白文懿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遇上一隻藍龍蝦。
“唔！真是太好吃了。”
馮媛嘴裡都是蟹肉的馥鬱和橙子的清香，以至於把剛才看到的豪華龍蝦都給忘到腦後了。酥軟的蟹肉入口即化，橙子的香甜溢滿口腔。
蔣儀和施清苑動作也不慢，一人夾起一個橙子，吃得滿嘴流香。
就在這時有幾人端著酒杯朝著白文懿這桌走來。小輩自有小輩的圈子，像白鴻煊這些老人家，自然是希望各自的後輩們能多走動走動，這感情延續下去是最好不過的。
而個人的身份和地位決定了，在圈裡到底是個什麼地位，誰依附誰，和誰處得好都是一門學問。往小了說是孩子們之間感情好，往大了說就是兩個家族的交好。
“白大小姐，我是趙氏的趙文，五年前禦品軒和趙氏有過合作的。”
看著麵前似有些忐忑的青年，白文懿溫和地笑道，並站起身來。
“原來是趙氏的大公子，一彆多年，難為趙大少還記得文懿。”
趙家在京安市算得上是二流豪門，五年之前白文懿主持禦品軒的一個項目，吸引投資時曾和趙氏有過合作，當時接洽的就是這位趙大少的父親。這也是趙文敢上前來的底氣，同時也是在賭白文懿這五年來的性情沒有多大變化。看著白文懿的反應，趙文心裡鬆了一口氣，他賭對了。
趙文連忙奉承道：“今日一見，大小姐風華比之往昔更加出色。在下敬白小姐一杯，我乾，白小姐隨意就好。”
說完趙文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動作什十分利索。趙氏隻是京安的二流豪門，今天見了白文懿在場，趙文才想上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這位大小姐竟然還記得自己，這就足夠讓趙文驚喜了。凡事總要徐徐圖之，隻要能搭上白大小姐這條線，還怕他們趙家落不到好？
白文懿也很給趙文麵子，抿了一口酒杯裡的紅酒算是回應。畢竟以白文懿今時今日的地位，她說一句不勝酒力，趙文還敢逼白文懿不成？趙文沒那個膽子。
趙文下去之後，就有那其他人補上，無非和趙文說的是一樣的話。一時之間，白文懿這裡都可以稱得上是門庭若市了。
而白文懿對這些人的問好也是極有耐心的模樣，讓每一個忐忑上來的人都帶著笑意回去了。
而趙文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過於巴結，稍微一想白文懿便也明白了。這些人大多出身二三流豪門，而其家族與白氏的合作，也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自她出國之後，估計她二弟白慕書看不上這些人，這關係便漸漸淡了。如今自己回國，這些人就好像看到了希望，能不巴結嗎？
想到這個，白文懿便覺得有些好笑，她這個二弟啊，自以為頂級豪門出身，便不把這些二三流的豪門看在眼裡，統統認為人家都是暴發戶一類的人物，不屑於接近。二來便是也有二太太慕明容的原因在裡麵，慕明容見白文懿離國，可不是天大的好機會送到自己兒子手上。她兒子那會兒剛進公司，對於白文懿留下來的這些“政績”自然視為眼中釘。
是以在慕明容有意無意地暗示乾預之下，這些之前白文懿吸引到的投資人對白氏冷了心。不過那時候白文懿主持的項目已經臨近尾聲，就算是資金鏈斷掉也不會影響大局。要不然白文懿是不會輕易放過慕明容的，至於她這個情商有所欠缺的二弟，是指望不上了。
白文懿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出身白氏就看不起所有人，要知道京安市除了白家還有許多頂級豪門。白氏不是第一，京安市也是靠許多的二三流豪門運轉起來的。白氏或許是京安數一數二的豪門，但絕對不是不可或缺的。
所以白慕書這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做法，白文懿是極不讚同的。不過想想也知道，若是想讓白慕書轉變，還要看他自己才行。彆人說得再多，也要白慕書自己想明白才行。說到底，還是慕明容自小給白慕書灌輸的那一套高高在上的理論在作祟。
白文懿這邊的情況自然落到了白慕書等人眼裡，慕明容冷哼一聲：“阿諛奉承之輩，不足為慮。”
衛瀾此時卻是沒有接話，她對自己這個快要蠢死了的二嫂，是一點都不抱希望了。在座的這些都是京安市頂級的貴婦，誰平日沒被彆人阿諛奉承過。慕明容這麼說，豈不是在諷刺彆人，這讓彆人怎麼看她？
果不其然，慕明容話音剛落，便有那中年貴婦皺了皺眉，但是也沒說什麼。
氣氛稍微有些凝滯，衛瀾見此心下歎了一口氣，就慕明容這樣，還想給自己兒子找個有力的兒媳，隻怕是難啊。為了把場麵圓過去，衛瀾不得不開口說些活躍氣氛的話，並有意無意把話題朝主桌的宴席上引。
當即就有那感興趣的貴婦接茬道：“那兩隻大龍蝦可是異常珍貴，一隻中華錦繡，看那個頭少說也得有這個數。”貴婦一邊說一邊伸出一個巴掌晃了晃。
“還有那純藍色的大龍蝦，好像是法國那邊的變異物種，少說也有這個數兒呢。”貴婦又伸出一個巴掌晃了晃。
看來不論哪朝哪代，人們愛八卦的行為總是不變的。就連這些養尊處優的貴婦們，也難逃這個定律。
衛瀾適時微笑道：“這可是我們大小姐特意孝敬老爺子的呢，那一桌兒的菜，可都是大小姐一個人經辦的，都不許彆人插手呢。”
“文懿這丫頭可真孝順！”
“老爺子沒白疼這個孫女！”
“這得花多少錢啊！”
慕明容聽著這些貴婦狠誇白文懿，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要不是礙於場合，她都想大聲嗬斥這些人，你們懂個什麼！我兒子才是最孝順老爺子的，那丫頭不過是做幾道菜而已，她兒才是那個忙裡忙外的人好吧？！
心裡不舒服的慕明容看著衛瀾的目光就有些不善，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和自己作對的。這個時候說這些，可不是想看她的笑話嗎？她偏偏不讓這個女人如意！
衛瀾當做沒有看到慕明容殺人的目光，她替白文懿做宣傳確實是想給白文懿賣個好。之前白文懿帶著白顧安買了好多東西的事情，衛瀾是知情的。投桃報李，白文懿對自己孩子好，那自己也要替人家出點力啊。她不是不知恩圖報的性子，這做人呢，還得講點良心。衛瀾也有自己的心思，她還想讓白文懿多幫著自己兒子一點呢。
這些貴婦都是成精似的人物，又怎麼會看不出來白家這兩個妯娌之間的矛盾。這些人就不由得想起早逝的大太太楚懿，那可是鐘靈毓秀似的人物。一時之間這些貴婦不由得想起了多年之前，白家這幾個妯娌剛進白家的時候。那個時候白氏正值鼎盛，楚懿幾個妯娌之間也和睦。
也許楚懿沒有這些貴婦想象的那般好，但人早早地就去了。這些年過去，能回憶起的，也隻剩下好的地方了。還有白文懿這個唯一的女兒在這兒，更是讓人覺得楚懿生了個好女兒，其人必然也是不差的。
“文懿這丫頭在國外也不知道有沒有遇到可心兒的人，都二十七了，也到了該相看的年紀了。”
有那心思活泛的，當即就問道。
這個衛瀾是知道的，也沒有賣關子。
“這丫頭可還沒開竅呢，這幾年在國外也隻知道埋頭苦學。”
衛瀾一臉笑意，白瀚玥那個心裡藏不住事的炮仗，稍微一詐就知道她心裡打得什麼算盤。也不看看她那個侄子什麼德行，也敢舔著臉說聯姻這事兒，也不怕扇腫了自己的臉！
看著這些神色各異的貴婦，衛瀾心裡都要笑開了。她可是知道自己這個侄女是個香餑餑，這些貴婦哪一家能拿出來聯姻的對象，不比那陳明好上千百倍？有這些珠玉在前，老爺子怎麼可能看上隻是一個紈絝的陳二？就是沒有今日這一出，衛瀾也相信憑著白文懿的手段，足夠擺平陳家了。
一時之間倒也和樂融融，慕明容也沒說什麼怪話出來。因為幾分鐘之後，就到獻禮的環節了。
獻禮是指以白誌遠為首的白家晚輩，向白鴻煊這個老壽星獻上壽禮。其它家族的禮品早就收到了庫房裡，並不作展示。
說是獻禮，其實也是白誌遠幾人在老爺子麵前爭寵而已。誰要是能在老爺子八十大壽這天，把老爺子哄高興了，那好處豈不是唾手可得？
當先的自然是白誌遠這個大兒子。
“兒子祝父親福壽綿延！”
白誌遠話說著，便有侍者捧著白誌遠的壽禮上前。
一株近一米五高的紅珊瑚，光華璀璨，隱隱約約還能看出個“壽”字模樣，也算是討了個好彩頭。據說這株紅珊瑚，白誌遠可是花了一個多億拿下來的。
為了討老爺子歡心，白誌遠也是下了血本了。
“老大有心了。”白鴻煊淡淡笑道，也並未說些彆的。
白誌遠身後的白修賢對這株紅燦燦的珊瑚看都未看一眼，在白誌遠下來之後，徑直上去。
“兒子祝父親如意吉祥。”
白修賢說這話是有含義的，隻見侍者抬上來的壽禮，是一個兩尺見長的玉如意，頂級的羊脂白玉。下麵的底座選的是小葉紫檀，也是用了足料。這一套下來，比之白誌遠的紅珊瑚也不遑多讓了。
“老二有心了。”白鴻煊同樣道。
白修賢之後就是白興為。
“兒子祝父親永享安樂。”
白興為的壽禮是張澤端的《清明上河圖》，一看到這幅畫，觀禮的眾人神色十分微妙。白家三爺吝嗇好賭，在京安是出了名的。要讓他心甘情願拿出這麼貴重的壽禮，恐怕三太太衛瀾在背後“出力”不少。
“老三也有心了。”白鴻煊還是麵色淡淡，看不出來到底情緒如何。
慕明容和衛瀾的壽禮都是並到自家丈夫的那份之中的，因此倒也不需要二人再上前一次。
白鴻煊三個兒子之後，就該到孫輩了。而孫輩的第一人，便是年紀最大的白文懿了。
白文懿迎著無數人探究的目光，穩穩當當地走到白鴻煊麵前不遠處。
“孫女祝爺爺日月昌明、青鬆不老，白氏砥礪前行、再創輝煌。”
白鴻煊在見到白文懿上前時，目光之中才透露出慈愛之意。
“好，好，好。”
白鴻煊連道了三聲好，頓時眾人對白文懿在白老爺子心中的分量再次有了清晰的認識。這可是剛才三個兒子都沒得到的殊榮，白氏這是要變天了？
白修賢和白興為臉上看不出來什麼表情，倒是白誌遠，一臉與有榮焉的表情，生怕彆人不知道白文懿是他女兒似的。
不管眾人心裡怎麼想，此時也是一副熱鬨的景象。
“這大小也是個心意啊。”
頓時眾人都看向說話的慕明容，慕明容聲音並不小，是以一開口之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白慕書臉色微變，一副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樣子，情商低得可憐。
白慕然則是眼底劃過一絲諷刺，索性轉過頭去，不再看這個讓她早已失望的母親。
而二人的父親，慕明容的丈夫白修賢卻是神色奇怪，但也並未嗬斥妻子。
這一切皆因白文懿的壽禮是一個半尺高、三寸寬的青瓷瓶，像是一個酒瓶，看起來不是很貴重的樣子。
因此慕明容才敢出聲，以為這是白文懿自己釀的酒，拿出來糊弄老爺子呢。
白鴻煊麵色微沉，正準備嗬斥慕明容時，被白文懿的目光製止了。
看著孫女眼底閃爍狡黠的光芒，白鴻煊心中的鬱氣陡然散去了，且看這丫頭怎麼應對。大不了自己舍了老臉，也要讓老二媳婦知道厲害！白鴻煊眼底微沉，看著還是那副沉穩的樣子。
白文懿看也未看慕明容一眼，對著白鴻煊再次朗聲道。
“孫女多年研究，終於製出古釀百歲香，獻予爺爺。”
卻見方才還坐著的白老爺子，聽到百歲香三個字時，臉色驟變，快步走到侍者麵前，伸手把青瓷瓶拿起。
百歲香是白氏第五代老祖宗悉心研製出來的酒方子，也是禦品軒有明以來的金字招牌。因其酒香馥鬱，聞之以其為百年陳釀，故因此而得名。
不過在白鴻煊祖父那一代，酒方毀於戰火，至於如今已經失傳。現在禦品軒也不過隻有前代流傳下來的幾瓶珍品，被奉為鎮店之寶。白鴻煊雖然多次嘗試，但是始終難以將其複原，以至於成為心中一憾。
白鴻煊拔出木塞，頓時一股悠悠的酒香逸出，不多時竟然飄滿了整個會場。
記憶中熟悉的味道讓白鴻煊霎時回到了幼時，作坊裡酒香四溢，歡聲笑語充盈不絕。
“列祖列宗在上，百歲香傳下來了，哈哈哈哈。”
眾人從酒香中回味過來，方才驚覺白老爺子淚流滿麵。
不用旁人勸說，白鴻煊自己就擦掉眼淚，拉著白文懿站到眾人麵前。
沒有人注意到慕明容的臉色蒼白至極，亦未有人關心。
“諸位，老頭子在此讓大家做一個見證。”
白鴻煊聲若洪鐘，與方才的模樣大相徑庭。
“亡妻臨終前有過交代，文懿這丫頭也學成歸國，老頭子便把這件事交代清楚。”
看著眾人的目光都彙聚過來，白鴻煊十分滿意。
白修賢幾人臉色頓時青白交加。
“白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自此劃入文懿名下，自即日起，白文懿便是白氏副董事長！”
白鴻煊的話無疑是投下了一枚分量十足的震爆彈，把眾人一下子炸得找不著北。
這麼算下來，白文懿名下便擁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僅次於白鴻煊的第二大股東！再有副董事長這個職位，白氏之前在白老爺子手上可是從來沒有出過副董事長的。老爺子如此作為，不能不讓人多想啊。
慕明容臉色灰敗，隻覺得自己臉上挨了一個好大的耳光。偏偏還是自己把臉湊上去讓人家打的，真是有苦說不出。
衛瀾注意到了慕明容的神色變化，一時隻覺得天道昭彰，報應不爽。
自作孽，怎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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