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柳尋笙還期待著新客人主動來拉窗簾呢,然而現在他卻更希望新客人彆過來,因為新客人要是過來了,他就必須得裝成普通的牡丹花,那樣不正好遂了白蝴蝶的願,好讓它能靜靜地停留在他身上產卵嗎?
這一時刻,柳尋笙和秦猙的心願出奇的同步。
但牧醫生偏不給他們希望。
在窗簾被拉開的那一刹,柳尋笙飛速將根芽縮回土中,在秦猙和牧鶴麵前乖乖裝成一株再平凡不過的牡丹,不過那隻白蝴蝶被牧鶴拉窗簾的動作驚到,扇著翅膀飛開了,叫柳尋笙鬆了口氣,也讓他聽清了秦猙的胡謅。
柳尋笙委屈:要不是秦猙每天都逼著他曬太陽,他能到處亂跑嗎?秦猙居然用強力雙麵膠給他粘住了,還不承認他是他養的花,這人真是過分。
然而柳尋笙沒想到他還能碰到更過分的——那隻白蝴蝶饞他身子饞的緊,實在不肯放棄他的嫩葉子,在空中盤旋幾圈後見牧鶴和秦猙都沒有攻擊它的意思,又翩躚落下,想要靠近柳尋笙。
秦猙和牧鶴見到這一幕的確都沒有阻止,牧鶴還感慨讚歎道:“可惜這株昆山夜光過了花期,倘若盛開,就能瞧見白蝶戲花的美景了。”
這哪是美景啊?這是在虐花呢。
感覺到白蝴蝶停在自己的葉麵上了,柳尋笙不敢動,強忍著淚,隻能顫顫葉片假裝是被窗外的風吹的,然而那隻白蝴蝶根本不怵,真當是有風了半點不動。
牧鶴則繼續和秦猙閒聊:“據說昆山夜光盛開之後潔白若雪,夜色中也可見其輝,所以古人又稱其為——”
“燈籠。”秦猙接過牧鶴的話,垂眸望著自己麵前的小牡丹,開口緩緩道,“花色雪白,香氣馥鬱,明若燈籠,夜間可尋。”
牧鶴誇他:“秦先生知道的不少啊。”
發覺自己作為一個幫著好朋友養幾天花的人知道的似乎有點多了,秦猙回過神,尋找借口說:“不過是聽牧醫生你的話,多看了幾本書而已。”
牧鶴挑眉笑了笑:“養花的書嗎?”
秦猙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打算換一個話題,讓牧鶴彆再聊這盆牡丹了,隻是他剛張唇,就看見那隻白蝴蝶將尾部靠近葉麵抖動著,隨後它尾間就開了道小口,從中露出數枚透綠的卵狀物。
那是蝶卵。
孵化後就成了毛毛蟲,是所有植物的殺手。
就在秦猙怔神的時候,那隻白蝴蝶已經在小牡丹的葉子上留下七八枚蝶卵了。
“它要在我的牡丹上產卵!”
要是真讓這些蝶卵孵化了,小牡丹被它們吃了不說,自己的春劍蘭恐怕也得遭殃。
秦猙這下也沒了冷靜,揚手就去扇那隻蝴蝶,將蝴蝶趕出窗外後立刻將窗戶合上,那蝴蝶也真是邪門了,它看不見玻璃,等到秦猙停手後又開始往小牡丹這邊飛。
“這……”
牧鶴語塞,又不好提醒秦猙他已經暴.露了昆山夜光真正主人的事。
而柳尋笙已經哭出來了,他身上有蝶卵啊啊啊!他的葉子臟了!
蝶卵上有黏液,一旦粘到葉子上就幾乎不可能被取下,柳尋笙從來就沒有哪一刻這麼希望秦猙趕緊揪掉他這片葉子,扔得越遠越好。
柳尋笙一哭,他的葉子又開始冒水珠。
牧鶴本來都打算給秦猙點麵子不再談這盆牡丹了,可是瞧見這一幕又忍不住驚奇道:“秦先生,你這牡丹怎麼還會冒水?”
秦猙冷靜地糾正牧鶴話語中的錯誤之處:“這是我代沈聽弦暫養的牡丹。”
牧鶴:“……”
行吧行吧,他來這重點還是給秦猙看病的,還是不談花了,或許冒水珠是昆山夜光特有的本事,他回去也養一盆就知道答案了。
牧鶴十分貼心,主動和秦猙提說外頭天氣不錯,不如他們去外麵的花園散散心,在散步時繼續聊夢的事,秦猙欣然同意,與他一起離開了書房。
柳尋笙等書房的門關上後,立馬“哇哇”地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壯士斷腕似的伸出根芽,自己揪掉了那片沾著蝶卵的葉子,用儘最大的力氣扔遠。
不過扔的再遠,終究也隻能落在書房的地毯上。
但好歹沒在自己身上了。
柳尋笙傷心欲絕,哭得快厥過去了,葉片上的水珠越積越大,甚至有幾滴直接滾下葉麵落進土中。
而秦猙那邊倒是沒再出什麼岔子了,和牧鶴談完後牧鶴也沒給他開藥,隻給他做了一次心理疏導,約了下周末再過來看看情況,要是沒有好轉,再考慮重新服用藥物。
“麻煩你了牧醫生。”秦猙把牧鶴送到彆墅鐵柵欄門處,“這次出診的錢我會讓薛書轉給你。”
牧鶴笑了笑,示意秦猙送到這裡就夠了:“客氣了秦先生,我也希望你能夠徹底好起來。”
秦猙頷首,沒有再說什麼,正欲轉身離開卻見範阿姨拎著一個快遞包裹從鐵柵欄門外進來,她看到秦猙後就抖了抖手上提著的包裹,和他說:“秦先生,您讓薛秘書給小牡丹買的新磷肥到了,我已經幫您簽收了,你要現在看看嗎?”
“哦,這也是秦先生替沈先生買的吧。”牧鶴代替他解釋道,“我就不打擾秦先生幫沈先生養花了,下周見。”
秦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