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秦猙看來, 柳尋笙是沒有演技可言的。
可他要是真說的那麼直白,小牡丹可能會哭,所以他決定說得委婉些, 畢竟演技再怎麼爛, 那也是算有一點點演技的,始終要比完全沒有演技強——秦猙是這樣想的。
然而柳尋笙卻不這麼覺得。
在他眼中秦先生是唯一一個可能會說假話哄哄他開心的人了,而如果連秦猙都覺得爛的話,他的演技應該就是真的沒救了。
柳尋笙吸了吸鼻子, 到底忍住沒哭,隻是往沙發上一撲,臉朝下埋著聲音悶悶地說:“我還是老老實實去唱歌吧。”
秦猙見狀覺得小牡丹真是既可憐又想笑,安慰他道:“演技爛其實也沒什麼的。”
柳尋笙:“……”
聽著秦猙這話的柳尋笙完全沒覺得自己有被安慰到,甚至還覺得秦猙在他傷口上灑了把鹽,於是他在聽見秦猙在自己身邊坐下的動靜後又弓著腰往前蠕了兩下。
秦猙怕把小牡丹得罪的太狠, 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笙笙,你知道唐言為什麼主動找你拍戲嗎?”
柳尋笙也挺好奇的, 一開始他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還算有點演技,但遭受一連串的打擊後他已經不相信自己了,聞言微微側過頭, 抬眸覷了一眼秦猙, 小聲道:“……為什麼?”
小牡丹的臉在沙發上壓得久了, 鼻尖和眼眶都是紅紅的, 秦猙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因為你能演好韓彥茗那個角色。”
柳尋笙抿著唇角:“可秦先生你剛剛還說我演技爛。”
“你演技是真的爛, 但你演韓彥茗不需要演技。”
“……”
秦猙應該是在誇他吧?可柳尋笙又覺得這些話怎麼聽都像是罵人?
“演員有很多種, 有老天爺賞飯吃, 演什麼人就像什麼人的影帝影後;也有受外形限製, 不管在任何影片裡都隻能演同類角色的藝人;當然還有一種演員, 他在電影裡的表現幾乎就是本色出演。”秦猙望著柳尋笙,嗓音低沉徐緩,為他解釋道,“韓彥茗在《鸞鳳和鳴》裡就是個戲癡,在台上他可以唱出所有戲中人的悲歡哀怒,就和你一樣,所以唐言才想請你去演韓彥茗,因為你演他,就是本色出演。”
韓彥茗在整部電影裡就五分鐘不到的鏡頭,其中近三分鐘的鏡頭還都是他在戲台上的演出,柳尋笙演好這個角色,所需要的就是在電影中的舞台上,完美地唱完劇中那段《牡丹亭》。這個角色是女主心裡雖然近乎完美的白月光,可女主對韓彥茗的感情並不一定是喜歡,而是類似於一種令人憧憬、神往和仰慕的感覺,這也是韓彥茗在另外一個鏡頭——即雨中為女主送傘時所要讓觀眾們感受到的。
戲唱的好,溫柔又好看,這就是韓彥茗要傳遞給觀眾的所有標簽,這個人物不用太複雜,不然就會喧賓奪主,韓彥茗的這兩個特點,偏偏也是柳尋笙所有的。
娛樂圈內不缺能演好韓彥茗的影帝,可唐言的小成本文藝片根本請不起他們,所以相較之下,柳尋笙就是最好的選擇。
柳尋笙聽進了秦猙的話,不過他的雙眉還是微微蹙著:“可《鸞鳳和鳴》的投資商撤資了,蘇姐說如果唐導拉不到投資的話,這部電影就沒法繼續拍了,就算他想讓我演也是有心無力。”
對此,秦猙隻是笑了下,說:“他會拉到投資的。”
第二天柳尋笙就懂秦猙這話是什麼意思了——蘇千惠打電話和他說,有新的投資商願意給唐言投資,他的《鸞鳳和鳴》能繼續拍下去了。
柳尋笙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那我是不是可以重新去參加試鏡了?”
“你甚至都不用試鏡了。”蘇千惠興奮道,“唐導真的是被阮頤鳴給坑怕了,你知道投資商要給《鸞鳳和鳴》投資時唐導說了什麼嗎?他把劇組所有演員名字,演員的戲份,鏡頭都給投資人報了一遍,說電影都一半了,這些演員和鏡頭他不會做任何更改的,如果投資商一定要改,那就彆投了,因為改了拍出來就是爛片,他不想浪費投資人的錢。而唐導報出去的演員名單中,飾演韓彥茗的人就是你!唐導也昨晚聯係了我,問我你什麼時候有檔期去拍《鸞鳳和鳴》,片酬他願意自掏腰包,按阮頤鳴原先的片酬補給你。”
什麼時候有檔期,而不是還有沒有檔期。
照唐言這話的意思來看,他是鐵了心要等柳尋笙去拍他的《鸞鳳和鳴》。
況且這曆來隻有投資人給導演提要求的份,哪有導演和投資人談條件?除非是名導。
可再有名的導演也是得給投資人幾分薄麵的,唐言又不是什麼名導,能把話說到這份上也算是硬氣了,估計他也是不願意自己心血被糟蹋吧。
柳尋笙又問:“那阮頤鳴的片酬是多少呀?”
蘇千惠說:“一百五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