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鶴感覺秦猙病已經好了, 或者說沒好全,但已經到達了沈聽弦和他當初為秦猙設想的最好結果了——
秦猙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甚至都開始談戀愛了。
就衝秦猙對這少年露出的笑容, 就算秦猙還沒開口給他介紹,牧鶴就覺得自己已經猜出了少年的身份。
果不其然,下一瞬秦猙就對他說:“牧醫生, 這是我愛人, 柳尋笙。”
哪怕早就猜到了結果,可聽著秦猙親口說出這句話時, 牧鶴心中還是有著諸多感慨, 原因無他——心理有疾病的人想要談一場能令他展露笑容的戀愛太不容易了。
如果一個病人在開始看病時是單身狀態, 那麼他的醫生一定不願意看到他貿然陷入新戀情。因為一段好的感情, 可以輔助病人很好進行治愈,譬如現在的秦猙和柳尋笙——以前剛遇到卞月瓊時的秦駁,而這段感情一旦出現問題後,病人又比普通人更難承受打擊。
最終, 又還是會像卞月瓊和秦駁那樣。
牧鶴不希望秦猙是後者, 而他作為一個心理醫生,明白不管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 都是平等值得被祝福的愛情,自然不會覺得秦猙和柳尋笙在一起有問題。笑著和柳尋笙打招呼道:“你好, 柳先生。”
“你好。”膚色白皙的漂亮少年也朝他笑笑,“牧醫生。”
想著秦猙能這樣光明正大地讓他們見麵,應該是他並沒有瞞著這位少年自己的心理情況, 於是幾人一起在桌前坐下後,牧鶴望著秦猙和柳尋笙牽在一起的手,就開玩笑道:“秦先生, 今天你約我過來不是給你看病的吧?是請我過來吃狗糧的。”
可秦猙卻否認道:“不,牧醫生,我今天請你過來的確是想請你看病的。”
牧鶴稍愣:“那——”
“但不是為我。”秦猙拍拍坐在自己身側的柳尋笙,“而是為我的愛人。”
柳尋笙指著自己的鼻子,比牧鶴還困惑:“我嗎?”
“可是我沒病呀,秦先生。”
“沒有,笙笙,我沒說你有病。”秦猙怕柳尋笙接受不了,拒絕看病,所以儘量用委婉的詞句哄他道,“我隻是想請牧醫生幫你看看你為什麼害怕陽光和火,如果找到了原因,能治好不是很好嗎?”
“哦。”柳尋笙聞言了然,他的戲路本來就窄,加了條“不能曬太陽”的限製後戲路更窄了,影響他賺錢結婚,就覺得秦猙說的對,點頭道,“對,治好了是很好。”
“牧醫生,請你幫我看看病吧。”因此柳尋笙把袖子往肘部一捋,露出白皙纖細的胳膊,將半截手臂都放到牧鶴麵前,請他幫自己診脈。
秦猙和牧鶴看到柳尋笙這個動作皆是一愣。
隨後秦猙先反應過來,捉著柳尋笙的手腕把他拎回來,給他把袖子放好,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牧醫生是西醫,他們不診脈看病的,他會會你一些問題,你如實說就好。”
柳尋笙問他:“如實說嗎?”
“嗯,不要有隱瞞,把你內心最深處的想法都說出來就行。”秦猙在柳尋笙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而後握住他的整隻手,試圖給他安全感,“我就在你身邊,不用害怕什麼。”
一般來說,心理醫生在麵見初次會診的病人時,都會了解一下病人的基本情況。
首先就是讓病人開口訴說自己最近的症狀、煩惱,以及這種異常情況持續了多久,再之後就是問問病人最近工作有沒有壓力,家庭那邊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或者是戀情是否出現了問題,又或是經曆了什麼意外?從這些生活細節中尋找出病人心理疾病產生的原因。
牧鶴看他們兩人溝通的差不多了,笑著溫和開口道:“尋笙,你可以和我說說,這些日子以來困擾你的問題是什麼嗎?”
“我害怕陽光,太熱的天氣,還有怕火。”柳尋笙聽秦猙的話,誠實地說出自己所有情況,“我被陽光直射到,就感覺渾身都跟著發熱,就好像被火燒一樣痛苦。”
秦猙則幫他給牧鶴補充道:“但是他的身體沒有任何過敏反應,他不對陽光過敏,也沒有曬傷情況。”
怕火是大多數人類的天性,但怕成柳尋笙這樣連太陽都曬不了的很少見,除非是對火有什麼心理陰影,所以在被陽光照射到時才會產生灼燒感,所以牧鶴問柳尋笙:“尋笙,你以前是不是經曆過火災?”
柳尋笙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吧?以前的事我不太記得了,所以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做夢夢到過,那些夢很真實,就好像是我親身經曆過的一樣。”
他關於以前的記憶全部都是模糊的,火災那件事還是他化人形時在心魔裡看到的。
牧鶴繼續問:“那從你經曆火災到你產生怕火這樣的情況,時間持續了多久呢?”
柳尋笙下意識回答道:“我也不太記得了,應該有幾千年了吧?”
牧鶴:“……”
秦猙:“……”
也許是牧鶴望向他的目光有些難以言喻,柳尋笙趕緊改口:“哦不,不是幾千年,是幾十年。”
但是幾十年好像也不大對,因為牧鶴臉上的表情更複雜了,柳尋笙嘿嘿尬笑兩聲,繼續改口:“是十幾年。”
“你今年多大?”牧鶴問他。
“十九。”
“這件事是在你幾歲的時候發生的呢?”
這還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