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積雲脖子上掛著喝空的1.5L水果茶透明小桶,懷裡抱著那份分量驚人的麻辣燙，正慢吞吞地走在林晴身邊，兩人準備打道回府。
剛上車就看到孫一元攜著兩個弟弟衝出來,神情猙獰，嘴巴一張一合,手心緊攥,似乎還捏著那枚硬幣。
車窗升起，外界那不堪入耳的辱罵聲被阻擋在外。
林積雲係上安全帶,托腮看著不遠處的孫一元，眼神帶著幾分詫異,道：“原來……有錢人家也會罵街啊。”
原諒她的見識短淺,她原本對於有錢人的概念都在馬路上和電視上,再加上回到林家的這半月,她遇到的人都是和藹可親、溫和懂禮的,第一次瞧見難免好奇。
如此壯景，她當然想分享分享，便不由自主地掏出了手機，然後就見孫一元的手舞足蹈像是被按下關機鍵一般,暫停了。
車裡，林積雲把這番經曆簡單說給顧雨聽,畢竟她的朋友好像隻有顧雨。
車外,孫一元罵罵咧咧地對兩個弟弟說：“真有心計,她剛剛肯定是想錄下視頻發群裡好奚落我。”
直到車開走，她也沒再有大動靜。
車裡,林積雲打了個兩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好奇問詢林晴：“她每天都這樣嗎？”
林晴笑出聲,誒了一聲，解釋道：“不知道她在外麵是什麼樣，不過每次遇到我都跟鬥雞一樣，總要冷嘲熱諷幾句。今天她失態，應該是被你氣到了。”
“我這麼厲害？”
林積雲噢了一聲，麵上瞧著有些竊喜。
不愧是她。
林晴又說：“我跟她幼兒園就不對付……”
瞧著林晴似乎要進入到回憶中，馬上展開一段相殺相恨的淒婉爽文故事，林積雲連忙神情緊張地打斷：
“等等，先彆講。”
“先開車回家，安全第一。”
開車不專心，全車性命輕。
林晴：“……”
就很……有道理。
回家後，王言言不在，林積雲屁顛屁顛地把麻辣燙取出來擺在餐桌上，又跑去拿了兩套碗筷和兩瓶碳酸飲料，隻來得及回劉嬸一句“恩恩”。
劉嬸：“……”
外麵的一碗麻辣燙就把二小姐收買了。
今天做菜的手微微發抖，難過，想哭。
兩人夾好麻辣燙，麵對麵坐著。
“姐，你可以講了。”
麵上儼然一副聽八卦看好戲的神情。
林晴：“……”
在她的講述中，林積雲慢慢了解到事情經過。
孫父原先是包工頭，手裡積壓的房產很多，後來更是靠拆遷發家。因為發家時間短，哪怕擠進了帝都富豪係列，仍舊被人稱為“暴發戶”。
讀幼兒園時林晴和孫一元一個學校，但當時林晴喜歡跟王樂樂這些比她高一級的學生玩，對於孫一元倒沒什麼印象，隻知道她時不時就“不經意”間摔壞自己的文具，這樣來了幾次，兩人就互相抓頭發、掐臉打起來了。
“後來兩人被請了家長，她爸來學校道歉打了她，她卻恨上了我，開始各種小動作。”
“我們算是孽緣，讀小學、初中和高中她都跟我一個學校，煩得很。”
“大學時我機緣巧合被章姐發現邀我去拍戲，然後紅了。她知道後還買水軍黑我，被我查了出來。”
“嘖。”
林積雲將一塊嫩滑的鴨血往小料盒裡沾、滾，順手塞進嘴裡，然後紙巾擦了擦嘴，拿過一側的碳酸飲料猛喝一大口。
“嘶，爽！”
她愉快地繼續覓食，抬眸看向林晴，疑惑：“就這？”
“那她好小學生。”
不過她自己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見林晴神情複雜，不由站起來，繞到林晴身後抱住她，然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誒，彆哭。”
林晴：“……”
她沒想哭，隻是矛盾這麼一說出來，便覺得孫一元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林積雲想到偶然間在百度上看到的具有哲理的一句話：安慰彆人的最好方法是用自己相似的經曆去對比。
人都是在對比中找回快樂的。
“嗯，我高中時的寢室長剛入學的時候看著還挺正常，時不時會借我作業參考，偶爾我在食堂吃飯時她會特地端著餐盤過來，跟我說這個饅頭隻咬了一口、菜多了吃不完，然後分享給了我。”
林積雲麵無表情地喝著碳酸飲料，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
林晴眉心緊蹙，知道這是乖寶遭遇校園霸淩的經曆。她捏拳，
“我以為這是朋友間的分享，也以為這是她憐憫我所以故意多打了飯菜給我……我接受了這份好意。後來我才偶爾知道她覺得這是炫耀，她既嫌棄我窮又享受這份施舍，她每次光明正大在食堂遞我食物時都偷偷罵我死窮鬼和沒爸沒媽的孤兒……”
然後她惡心得差點吐出來，隻要看見寢室長，臉上的嫌惡就遮也遮不住。
再後來班級人都信了寢室長散布的謠言，開始了這場幼稚的班級霸淩。
林晴紅著眼睛，眼淚要掉不掉的，心疼地抱住了乖寶，哭泣：“乖寶你受苦了！以後再有人給你吃過的東西，你就一腳踹他臉上。”
林積雲拍拍她肩膀，臉上滿是迷茫：“……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