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無辜，但她不說。
沒處發氣的她隻好把手裡的瓜子咬得哢擦哢擦響，響到一旁的林晴、林彥庚都忍不住從她這兒抓了兩把瓜子，圍觀這場能看到結局的“審訊”。
李警官麵無表情地從檔案袋裡掏出一疊資料與照片，這是林家提供的有關錢家兩兄弟、林小雪等人的犯罪證據。也正是因為這些資料證據和受害人的身份，他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任由林家人對錢虎“逼供”。
帝都警局已經派人過來，等人一到就會押解他們進局展開進一步的審訊，證據到時會彙總遞交檢察院審查，目前這起由拐賣案牽扯出的錢氏兄弟綜合案十分受警局重視，這算是一起大案。
隻是案件疑點眾多，還有待一一審訊綜合口供。
最先熬不過的人是孫一元，在眾人看戲的目光中，孫父顫抖著手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連聲叱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從小到大你給孫家惹了多少麻煩你知道嗎？”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騙你的？你以為人家愛你？實際上他隻是利用你！現在他都要進局子了！”
“你說不說？你說不說？我打死你個混賬玩意兒……”
撒潑一樣。
好一場彆開生麵的家庭訓斥場麵。
林積雲歎了口氣，幽幽地說：“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林晴冷哼：“老狐狸一個，故意在這做戲呢。”
孫一元平日裡張牙舞爪、處處挑釁的樣子不都是孫家人慣出來了。
畢竟孫一元和孫父長得極其相似，如出一轍的醜。
再加上孫一元讀幼兒園時孫家乍富，當時她兩個雙胞胎弟弟還沒出生，哪怕孫家骨子裡重男輕女，但在唯一的女兒麵前也是略顯疼愛的。
隻是後來這份對孩子的愛慢慢轉移到了孫光宗和孫耀祖身上罷了。
孫一元被打懵了，她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打過。
可是打她的是在家說一不二的爸爸，她抽噎著問，恐懼著，語無倫次地說著“我錯了我錯了”，但真正的內幕她是不知道的。
“他說、說林家人搶走了錢家的寶物，害得錢家傾家蕩產、父母雙亡，而、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林積雲。”
正在吃瓜的林積雲：“……”
要是她沒記錯的話，資料上明明寫著錢龍錢虎兄弟讀初中時父母就出意外離世了吧。
那時候距離她出生都還有好些年呢。
“你個蠢貨！這麼拙劣的謊言你都信！他多大，林積雲多大，他比林積雲大了近三十歲！”
孫父無語又害怕。
他太知道自家的實力了，公司根基不穩，無法與這些紮根百年的豪門相提並論。哪怕林家隻是個二流豪門，但那也不是他們孫家可以抗衡的。
如果這件事不能把女兒摘出去，那孫家……就徹底完了啊！
林積雲繼續哢擦哢擦吃瓜子喝飲料，甚至在這氣氛緊張的時刻沒忍住打了個飽嗝。
她連忙低頭，略有些赧然，瞧瞧抬眸看了眼老父親。
卻看見他好笑中夾雜著寵溺的眼神，便立馬放下心來。
誒，他們真磨嘰，她都要吃飽了，還沒能看到大結局。
她這麼想著，就見老父親微微抬眉，似乎看懂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他站起身又走到了錢虎的身邊，慢悠悠地在他耳旁輕輕說了句什麼，便見錢虎瞪大眼睛問：
“你說真的？”
林澤天抬眸，將調查資料丟在他麵前，冷眼：“你現在隻有這一個選擇，不是嗎？
“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抱走積雲，有誰配合了你們？她又是怎麼去的藍天孤兒院？”
錢虎雙手攪成一團，想到林澤天剛剛說的話，又想到已經被抓進牢裡的親哥，他在心裡默念：
哥對不起，彆找我！這件事你本來就是主謀……
林澤天說了，隻要他在警察到來之前說清楚事情真相，就願意放他一馬。
他彆無選擇，隻能相信。
“我、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哥讓我做的。17年前，他陡然打電話跟我說、說他做夢看見了自己的死亡。”
“而導致他死亡的，是一個出來旅遊的大學生。”
“她叫林積雲，當時20歲，因為發現我哥做了一些壞、壞事，在打鬥中不小心殺了他，但卻沒被問責，反而頒發了見義勇為的獎項。”
“我哥說他死後，我也跟著被槍/斃了。”
“他說這不公平，他想改變自己的結局……我們原本是想殺了她，但是……我哥又做夢了。在我們白天妄想借助車禍殺死林積雲後，他晚上也跟著被大貨車撞死了。我們白天商量的計劃，到了晚上就會被推翻，我哥他每晚都能夢到自己的多個死法……直到我們想抱走林積雲，把她送到某個小山村讓她出不來，我哥才停止了做夢。”
“太邪門了，她……她一定有古怪。”
錢虎喃喃，抱住自己的腦袋，滿是不解：“為了這個計劃，我們特地查了無數資料，但還是……”
林積雲吐出瓜子皮，吐槽：“夢中我20歲時錢龍死了，現在我才18歲……他虧大了呀。”
其他人：“……”
現在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嗎？
她平靜地像是在聽彆人的故事。
她又好奇問：“你們查的什麼資料？”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錢虎沉默兩秒，破罐子破摔：“《豪門鬥爭三百年》《我在豪門當繼承人的那些年》《穿成假千金後我成功乾掉了真千金》《假千金暴富的那些年》……”
他解釋：“……我哥，喜歡看。”
所以他們才千方百計地製造了所謂的“假千金”，就是希望假千金能出麵製裁真千金。
誰知道她那麼沒用！
裡明明不是那麼寫的！
沉默，再次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錢虎：“……”
不說的時候不覺得，一說出來才覺得很是傻叉。但是林積雲1歲時他和錢龍也不過二十來歲，他哥又一向不愛讀書，向來以簡單暴力取勝，平日裡還喜歡看些亂七八糟的。
夢又是他哥做的，他隻能從他哥的隻言片語中了解大概，難免……有些偏差。
還是林積雲一語中的：“……聽起來好像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她感慨：“人還是得多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