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地錘了一下顧雨的肩膀,頗為好笑:“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不過遊手好閒混吃等死本來就是他們四個的座右銘,他們便略過那曾經的高光時刻,開始思考接下來如何混吃等死。
思考半晌都沒個答案,林積雲默默出完手中的牌,幽幽道:“還用思考嗎?隻要保持現在的狀態,不就在混吃等死?”
其他三人:“……”
好犀利的語言。
她再次感慨:“半年前……不,還不到半年,我還是個一天賺兩百塊就興奮數錢失眠的高中生。”
聽她說起這回事,顧雨便小心翼翼地開口:“以前……你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呀?”
他其實一直蠻在意的,很想知道乖寶以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他知道乖寶高考畢業後才被找到,知道她以前生活在藍天孤兒院裡,知道她雖名列前茅而免除了學雜費,但還要獨自一人扛起艱難的生活。
每想到這裡,他就格外憎恨拐走她的人/販/子。
其他兩雙眼睛也小心翼翼地看過來。
畢竟以前他們隻敢淺淺詢問一句,一句帶過,生怕觸碰乖寶內心的傷疤。
被蜜糖侵蝕了心靈,連帶著那些過去的苦難時光,好似都有些模糊不清。
明明……明明才沒過去多久。
林積雲隻好撿一些有代表性的案例說:“我所在的孤兒院有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所以其實我有記憶起都在那裡生活。還小的時候我們沒怎麼上課,一天花2-4小時認認字學學拚音,我記得我是學得最快的一個。”
她驕傲挺胸:“午休後我們會去做一些手工活,比如串珠子、疊千紙鶴,有很多善良可愛的義工們會免費教我們音樂、畫畫、數字,還會講很多好聽的故事,陪我們一起做遊戲,時不時還能收到一些捐贈禮物,所以還是比較快樂的。”
“你……受過欺負沒?”
顧雨繼續小心翼翼地問出口,一把將自己的撲克丟床上,然後靠在女朋友頸邊,略帶緊張地抬眸去望她。
林積雲打趣:“你這是知道自己要輸了,故意棄牌?”
顧雨:“……”
“欺負肯定也有,畢竟幾歲的孩子都會下意識抱團,遇事情也想著用拳頭解決。”林積雲鼻尖聳動,蹙眉,“我最慘的時候應該是因為一個發卡和人打架,或者是布娃娃,記不清了。”
“當時我比較可愛嘛,有些香香軟軟的心軟義工就會給我好吃的零食,還會送我發卡、文具、布娃娃,然後我記得我回去時那些東西就被其他孤兒搶了。我知道如果我不反抗,就會一直做那個被欺負的對象。”
“小孩子是很殘酷的,我就和他們打起來了。”
她說起來還生氣:“可我隻有一個人呀!搶我東西的好幾個呢,我頭發都被抓沒了兩把,臉上全是牙齒印,養了大半個月才消。”
她以為自己忘記了,但認真去想時,又能回憶起當時被欺負的自己。
“不過彆擔心,我也揍了他們好幾拳……你彆哭啊。”林積雲抬眸正說著,就聽到細細的吸鼻子聲,近在咫尺。
她低頭,對上卷毛男友泛著淚光微紅的眼睛,連鼻頭都紅了一大塊。
顧雨是真的心疼,好似真的瞧見了年幼的乖寶惡狠狠和人打架卻被人合夥揍得起不來的淒慘樣子。
這股悲傷在對上林積雲微微下垂的嘴角時,猶如被針戳破的氣球,忍不住地爆炸開來,化為眼淚流下。
他死死壓在乖寶頸側,又羞又赧:“彆看我。”
林積雲:“……啊,早知道我就不說了。不過你眼睛紅紅的樣子真好看,我們合張照吧。”
“變/態。”
顧雨翅膀硬了,悶聲說出這句話。
樂樂和趙資也很心疼,但他們的話語還梗在喉嚨裡,就被顧雨的行為弄得不上不下的,那股子悲傷的情緒剛醞釀完便被打破,令人失笑開來。
好不容易安慰著顧雨睡下,林積雲卻又回想起了在孤兒院裡的生活。
她並不怨恨他們,畢竟當時的他們都是一群被家人拋棄的小可憐蟲,知曉身後並無依靠,所以隻靠著凶狠的眼神、緊握的拳頭和滿身的刺,去守護自己來之不易的東西。
那是唯一屬於他們的東西。
隻是……
可惡!她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