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夜色沉鬱,無星,昏暗的路燈下張富貴一邊奔跑一邊看著強子發給他的尋人啟事,上麵的確羅列了部分女孩信息,他越看越覺得這個女孩就是十幾年前自己抱走的那個。
從帝都失蹤的啊……那跟他肯定沒關係。
黑暗中那尋人啟事標題上的“200萬”像是閃著金光,他難掩臉上似狂喜猙獰的笑容,記下號碼便朝對麵撥打過去:
“喂是林先生嗎,我有信息提供……”
而此時麻將會所裡正玩得熱火朝天、理智全無時,就突然聽到幾聲暴喝:
“警察!不許動,都蹲下……”
“你們啊你們,屢教不改,都給我站一排……”
“老實點!”
張富貴打完電話後不到十分鐘,就有一輛他認識且做夢夢見過的豪車開過來,副駕駛上一位西裝革履麵帶微笑的男人一見到他就態度溫和地朝他握手:
“您真的有小小姐的信息?剛剛我們老板又把金額提到了三百萬,隻要您誠實地訴說一切,這三百萬即刻打到您卡上。”
被巨額財產震驚到的張富貴忙不迭點頭,笑得黃牙露出:“我保證我保證!”
車子停在W市的五星級酒店裡,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張富貴是從來沒進來過的,此刻他還在心中暢想自己拿到三百萬後,立刻就來這酒店住一晚。
他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更不覺得這是一個騙局:多可笑啊,人家開豪車住大酒店開口就是三百萬的人,能騙他什麼?
所以在被帶進頂層的總/統套房,見到了翹著腿一臉威嚴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時,他立馬顫抖著腿,顫聲把事情說了個遍:
“那好像是16年前,我在W市高速服務區見到過這麼個孩子,當時聽那車主說、說送到帝都藍、藍天孤兒院裡……你們、你們去找找,應該還在……”
剩下的話張富貴在男人深沉的眼眸中說得磕磕絆絆,他總感覺這男人很想揍他一頓。
“李隊,”男人沒理他,卻朝靠近陽台的方向喊去,那裡有個四人茶幾,角落正坐著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他就是那個人,我相信你們市局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對嗎?”
身為良民,他當然不會做那些違法的嚴刑逼供之事,隻是……
林澤天再次意味不明地看了顫抖的張富貴一眼。
見到警察後,張富貴幾乎想奪門而出,他也真的這麼做了,卻被守在門口的保鏢一把拎起,十分粗暴地將他又丟在了奢華的長毛地毯上。
“你、你們要乾什麼?我、我要報警……”
林澤天沒理他,轉動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
李隊則是歎息一聲,朝趴在地上的張富貴出示自己的警官證:“我是市刑警支隊的副隊長,張富貴,你現在涉嫌一起幼童拐/賣案,請你配合調查,老實交代。”
“若你執迷不悟,我們將采取必要審訊手段……”
場麵僵持不過十分鐘,林澤天就聽到了想聽的答案,雖說這人在招供過程中一直穿插“冤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等等無用的詞句。
張富貴說:“這、這和我真的沒關係,警察同誌我承認我這個人是不上道……”
“老實點!”
張富貴:“……”
“我、我有些記不清楚了,當時吧我們村很窮,我聽、聽我們隊的人說,說有一個賺錢的小生意……當然不是拐/賣兒童……是偷、偷東西。”
同鄉說服務區的人都是著急忙慌趕路的,所以趁他們去吃飯、上廁所、住宿的時候,就可以去順點兒值錢的東西。
“我們、我們還學過怎麼樣快速開車門……”
十幾年前車子的安保防盜技術都不怎麼樣,他們也得手過好幾次,膽子也愈來愈大。
“我和我媳婦結婚快十年了,一直沒娃,我做夢都想有個娃……那天我在一輛車後座上看到個睡醒的小娃娃,就穿著黃色的連體服,她太可愛了,”張富貴抬起頭語無倫次,“我覺得那就是我的娃!是老天送給我的……”
林澤天捏緊拳頭,想看看這個男人還能再說出什麼恬不知恥的話。
他那一張醜臉壞德行,竟然還敢說乖寶是他的娃。
李隊看不過眼地彆過頭去,乾咳一聲:“然後呢?”
“然後我把她偷走了……我當時當時是真的想對她好,我媳婦也很喜歡她,她太討喜了……”
林澤天不信:“那乖寶為什麼會在孤兒院裡?為什麼會臉有凍傷衣衫破舊地在孤兒院裡?”
他壓製住滿腔怒火,隻等審訊結束後給他一頓揍。
張富貴眼神躲閃,磕磕絆絆:“因為、因為她是個女娃娃,我以為……以為她是個男娃娃。”
結果偷回來後,晚上媳婦給娃洗澡時才發現。
他們當時失望了好久,但想著先養著,他媽當時也說養養,說不定這孩子能給他們家招過來一個男娃。
於是就這麼養著了。
“隻是、隻是她太嬌氣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天天哭,從彆人家尋摸過來的舊衣服,她穿上就長了一片小疹子……”
他媽首先受不了了,說這娃是個富貴娃,他們家養不起。
但丟了……又不知道丟到哪裡去。
W市他不太敢丟,因為他在W市偷的,怕丟到某個孤兒院後,人家找上門來砍他手腳抓他去坐牢。
正好那時候村裡有人從帝都打工回來,聊天的時候他提到自己閨女去過一個叫藍天孤兒院的地方,做過義工。
言語中十分誇讚她的閨女。
於是在霜降來臨時,他便搭上了村裡去帝都的車,輾轉多日把孩子丟到了藍天孤兒院的門口。
他不敢拜托彆人,怕消息泄露。
去往帝都時,他們一家還偷摸著留下了那件黃色老虎連體服,想著給自己未來的兒子穿。
畢竟這衣服一看就很昂貴。
可惜,等他兒子出生時,這衣服已經放了幾年,過於舊了,就丟到了衣櫃最深處,後來搬家到高速服務區旁時,他不知道為啥,還是沒舍得丟這衣服,而是丟到閣樓閒置了。
“沒、沒了。”張富貴辯解,“我、真的也不是我綁/架/拐/賣的,我就是……就是……”
他說不出來。
“說完了?”林澤天左右轉動自己的脖子,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襯衫袖口,脫下西裝丟到沙發上,然後上前兩步揪住張富貴的衣領開始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張富貴:“救命!!!警察!!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吧……”
李隊困擾地一手支著額頭,朝一旁的同事露出難以言喻的微笑:“誒父親的愛,理解理解。”
林澤天下手有分寸,這點兒皮肉傷隻會痛兩月。他發泄完,仰頭喝下半杯水:“李隊,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我相信律法會給我們這樣的受害者一個公平的,對嗎?”
李隊露出牙疼的微笑:“這是當然。”
他們也不再打擾林澤天,臨走時帶著寫滿口供的本子和張富貴,回警局去了。
車上張富貴還嗷嗷喊,想讓警察送他回家。
李隊:“張富貴,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觸犯律法了?你犯法了!諾,你可以跟你家人打個電話,你這不出意外得判小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