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叢芯的詢問,人群裡頭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竊竊私語。
想不想報仇?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真正的問題其實是,他們能不能報仇?會不會連自己都一起搭進去?
片刻之前的一場惡戰,看似人類在火堆的幫助下擊退了洞斑鬣狗的攻擊.但實際上洞斑鬣狗卻占了大便宜∶除了兩頭被砍死在地的屍體之外,它們叼走了大部分人類的屍體,還幾平殺光了這個人類部落所有的老弱病殘。
對於部落來講,這是血海深仇。
但這個外來客雖然在剛才展現出了她禦火的能力,但她真的能幫他們複仇嗎?
族長的目光帶著複雜的猶豫。
他沒有立刻回答,垂眸略略思索期間,先前作戰最英勇,胸膛上還被鬣狗抓了一道幾乎從肩膀裂到腰側的淺淺傷口的男人卻已經迫不及待的率先站了出來,他看著林叢芯的眼睛量的驚人∶我想!
有他帶頭,其他的壯年男人也紛紛站了出來,一個一個的無聲排成了一排。
林叢芯粗粗一數,已經過了半數。
實際上這個數目也已經足夠了∶她至少得替這個部落留下一半的戰鬥力防禦其他可能的威脅,畢竟先前的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這個部落裡還是幸存下了兩個孩子和幾個女人,這都是部落未來的希望。
她對著神色複雜的族長點了點頭,鄭重說道;我不敢虧下海口,但我可以保證,我會儘量帶著所有人回來。
她稍稍一頓,下一句話才真正說到了族長的心坎上∶那群野獸今天已經找到了這裡,如果不滅掉這支野獸族群,這個洞穴就不再安全。如今天氣還在轉寒,如果還得另尋洞穴。
這是林叢芯從天氣和野獸的行蹤這幾條做出的共同推斷。
外頭的草還有一大半是綠的,但吹來的呼嘯北風中卻已經有了凜冽的寒意。
顯然,天氣在日漸轉冷。
隨著氣溫的降低,對冬天的臨近有著敏銳感知的野獸就會開始囤積獵物、儲存脂肪,這或許也是今天這群洞斑鬣狗不顧危險追蹤到人類藏身地,接著進行群體進攻的原因∶他們這是在為後麵可能發生的巢穴戰鬥做準備。今天它們以兩具屍體為代價殺死了部落的未來和希望,乾傷了部落三分之一的獵手,此消彼長,力量的對比就會漸漸失衡。
這一次暫時打退了洞斑鬣狗,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到了冬天最冷的時候,人類又何去何從?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洞斑鬣狗畏懼火堆不再來襲,人類就真的安全了嗎?
顯然不是。
她在這個部落的壁畫上看到的史前動物顯然都和這個部落的人類發生過交集;在壁畫上最多的畫麵就是人類手持各種短款長款武器麵對野獸的畫麵。
而從這些動物的名字推斷,除掉一部分大型食草動物可能相對無害之外,洞獅洞熊和洞斑鬣狗都有在不久之後的冬天和人類為了洞穴的所有權和居住權大打出手。
如果多重受敵,對這個小部落來講就是滅頂之災。
她說的這個道理,族長又何嘗不知?
他隻稍稍猶豫,就對那個率先站出來響應林叢芯的年輕人說道∶木,你最擅長追蹤,這一趟就交給你幫助火神了。
★*
大概是沒有想到這支人類會反過來追蹤它們,洞斑鬣狗在地上留下了大量的雜亂拖行痕跡。
不要說是最擅長追蹤的木了,就算是林叢芯看著地上的拖行軌跡也能夠清楚的分辨出那些洞斑酸狗的行蹤∶她的夜視能力似乎和蛇身時候相同,哪怕在這種隻有微光的環境裡,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不過這個洞中的路況相對比較複雜,相較於追蹤洞斑鬣狗,更困難的倒是如何從左轉右轉的洞穴裡記得回去的路。
林叢芯記不得回去的路。
沒繞兩下她就繞暈了,隻有風中的一縷明顯的腥味告訴她,他們沒有找錯方向。
木一開始還有些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的意思,刻意稍稍落後了一步,悄悄觀察她帶路的能力,但等她明明沒看地麵但率先走出的方向和他一模一樣,,木嘴上沒說,心裡卻已經服服帖帖。
等到風中的腥味越來越重,謹慎小心的在洞中摸黑行走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人類卻忽然聽見走在最前方的女人發出了一聲很低的噓,然後她蹲了下來,匍匐著以一種格外低調的姿勢往前一點點的挪動。
林叢芯聞到的氣味裡除了先前那種明顯的惡臭腥味之外,似乎還多了一點彆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