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上京樂師(九)(1 / 2)

“再說第二個證據。”李越白深吸一口氣,趁勝追擊,指向了那封信。

前幾日,他當著一堆太監侍女的麵,命人把這封信交給了皇後,據說皇後還看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這也成了單妃下決心陷害他們的□□。

然而,無論是單妃還是單蘭還是其他人,誰都沒有看過這封信的內容。

這封信始終放在皇後的珠寶匣子裡,鎖得死死的,是剛剛搜檢,皇帝一氣之下令太監打碎寶匣,才取出了信。

“請陛下細細此信。”李越白道。

皇帝展開信的表情,如釋重負。

那字跡,不是彆人的,正是太子殿下手書。

這是一封太子寫給皇後的信。

白老師經常開家長會,天天指導學生寫家書,對這種東西自然是駕輕就熟。

信的內容雖然不炫耀文采,卻字字真摯,催人淚下。

皇帝看完,便將信交給了單蘭和單妃,二人的表情十分精彩。

“這……這……怎會如此……”單蘭早已在內心深處破口大罵,麵上卻還要繃著。

“太子殿下心中掛念皇後娘娘,因此手書一封,命我轉交。”李越白正色道:“在下轉交時,不願意避人耳目,以為隻要光明磊落,便不會惹來非議,不想……是在下失察了。”

誰會猜到?誰會猜到這對天殺的母子居然同處一室還要寫信,還要由雲樂師轉交!匪夷所思!這是陰謀,一定是他們的陰謀!

單妃心中惱火,卻因為裝病,不得不維持哀傷虛弱的表情,她輕輕咦了一聲,道:“這可奇了,嬪妾聞聽,這幾日太子殿下都住在元亨宮中,和皇後娘娘每日相見,為何寫一封信,還需要雲樂師幫忙轉達?”

“這件事,原不該由外人解釋,但旁觀者清,隻好越俎代庖。”李越白道:“太子殿下現年十七歲,正是執拗的年紀,母子之間雖感情親厚,卻也不願當麵交信,隻好由人代勞。”

中二少年叛逆少年什麼的,從古到今都是一樣,沒聽說過哪個男生在十七歲的時候拉得下臉來主動跟父母甜言蜜語,就算真要表達感情,也一定會通過很彆扭的方式,這個解釋,完全順理成章。

單妃恨得在心裡暗罵了好多句,又沒法反駁。

不過,沒關係,這個證據沒有了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十香詞!隻要十香詞還在,就足以扳倒皇後!

“那十香詞的事情,雲樂師又該如何開脫!”單蘭怒道。

“這件事情,在下並不清楚,要問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李越白隔著屏風望向正殿門口:“方才,皇後娘娘的貼身婢女如意,已經去拿紅紙詩了,現在也該拿來了吧?”

“皇後娘娘,來了!”如意聽到李越白的聲音,便從正殿裡恭謹小步走出,手中小心地捧著一張紅紙。

單蘭和單妃一見那張紅紙,登時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張紅紙怎麼會——唔!”單蘭剛驚呼出聲,就被單妃捂住了嘴。

“娘娘為何要阻攔單蘭夫人說話。”李越白假裝遺憾地歎了口氣:“難道是擔心,單蘭夫人說出什麼不妥話語?”

單妃麵色冷靜,卻也有隱藏不住的疑惑。

“這紅紙詩,可否借來一觀?”李越白請求道。

皇帝先從如意手中接過紅紙,翻看一番——這紅紙薄而透明,上麵的字跡是用黃白色的墨水寫成,十分特殊。

幾位大學士上前辨認,紛紛承認:這就是我們方才翻譯的《十香詞》,一字不差。

辨認一番之後,安公公才小心地將紅紙詩交到李越白手中,囑咐道:“雲樂師,可萬萬不要毀壞證物,陛下和我們都看過了,你這時再耍花招,也來不及了。”

李越白謹慎接過,用纖長的手指夾住紅紙,並不敢有任何多餘動作,隻是在細看一番後,笑道:“單妃娘娘和單蘭夫人一定在疑惑,她們認為,紅紙詩,不該出現在這裡,而是應該早已燒成了灰才對。”

“此話何意?”

“皇後娘娘沒有說謊,昨夜,正是單妃娘娘帶著這張紅紙前來贈送,並讓皇後抄錄的。”李越白道:“而且單妃娘娘早已篤定,到了今日,這紅紙,便會自己燒成灰,遍尋不著!”

“笑話。”單妃麵色慘白:“雲樂師不要血口噴人,我又不通巫蠱之術,又不會呼風喚雨,如何能使一張紙自己燒成灰?”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紙,也不是普通的墨。”李越白道:“紙上浸有紅蠟油,這黃白色的墨,則是磷粉。”

“磷粉?”安公公不解。

“磷粉極易燃燒。”大學士道:“若是放在夏日烈日之下,便能自己燃燒起來!”

“可,可現在是寒冬時節!”單蘭爭辯。

“正因為是寒冬時節,所以你們將紅紙拿在手裡,一路放在袖中送來,甚至給皇後抄錄的時候,都不會燃燒起來。”李越白道:“隻是,單妃娘娘恐怕早已料到,皇後娘娘抄寫完之後,會將此物放在溫暖之處,例如火盆邊。”

“是的。”如意急忙上前稟明:“皇後娘娘素日都有一個習慣——每日睡前,將新得到的詩篇放在床頭!””

“床頭又如何?”

“床頭有暖爐,香爐,都是整夜燒著的。”如意急道:“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床榻。”

果然如此。

“尋常紙張,尋常物品,放在暖爐旁,隻是會烘得略熱而已,不會發生什麼。”李越白道:“而那張紅紙,必然會自己燒成灰!”

“皇後娘娘的習慣,闔宮之中,單妃娘娘最清楚。”如意抬起眼,麵露悲憤之色:“每日睡前,單妃娘娘都會來請安,將一切儘收眼底!物件的擺放,甚至香爐裡的香是什麼種類,除了奴婢等,就是單妃娘娘最清楚了!”

單蘭立刻覺得手腳冰冷,沒錯,沒錯,全被這個雲樂師看穿了!紅蠟紙,磷粉墨,都是趙訥準備的,太師府裡有的是這些稀奇古怪玩意兒,陷害起人來一陷一個準,卻全被看穿了!

“不對。”單妃卻露出了一個無辜至極的微笑,她儘管已經被看穿,卻敏銳地抓到了可以翻盤的點:“我和姐姐,都壓根沒有見過這張紅紙。”

“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