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白反反複複播放那一段通話錄音,從嘈雜的背景音中找到了一點線索。
背景音裡,有一段有規律的:叮、叮、叮、叮的聲音,很低,但很清晰,頻率大概是一秒鐘一響。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在顧西沙租住的舊小區,地下停車場實在是麵積不大,還逼仄,容易出事故,所以物業在拐角處安裝了一個提示器,隻要有汽車駛過來,提示器就會發出這樣的叮叮聲,提醒其他車輛和行人注意避讓。
這個提示器的聲音很特彆,李越白從來沒有在彆的小區聽到過類似的。
所以,葉青一定是回家了,剛剛打通電話的那幾秒種,是在地下停車場。
那個女孩的尖叫是怎麼回事?由於過分驚慌,聲音都變了,但還是聽得出年齡很小,難道……是上次那個小婉?
李越白隻覺得冷汗從手心裡滲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假如自己貿然去找葉青,刺激到他怎麼辦?
不去找的話,出事怎麼辦?
猶豫了幾秒鐘,李越白咬了咬牙,還是掏出車鑰匙,跑向了停車場,那裡有一輛白色豐田,和車鑰匙正好匹配。
車鑰匙和白色豐田都是王文的。
在一開始銬住王文的時候,他在王文身上摸索了一陣子,最初目的當然是尋找那個小醜木雕,或者黑色小棺材,但都沒有找到,於是順手把口袋裡的車鑰匙給摸了過來。
其實摸來車鑰匙的目的,也是為了防止王文駕車逃走。
沒想到現在,這輛豐田成了李越白唯一能用的交通工具。
借局裡的車不行,會引起注意,借博物館的車也不行,當然隻能選這個了。
李越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飆過洶湧的車流的,隻知道當他到達地下停車場時,第一反應就是——太晚了。
他們原本停車的位置,空空如也,並沒有看到黑色大奔的影子。
但是從地上的灰塵痕跡來判斷,就在剛剛,葉青開車來過這裡。
在那片地麵上,有一樣東西,是他們上次從這裡把車開走的時候,沒有見到的。
李越白邁著沉重的步伐走近。
那樣東西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不大不小,毛茸茸的一團。
是一隻玩具熊。
在它的褐色皮毛上,浸了一片新鮮的血跡。
淩晨兩點,軍區總醫院,39號大樓。
國安處給梁靜在這裡單獨開辟了一套房間,既是實驗室,又是起居室,她在這裡不僅可以繼續工作,還能得到嚴密的保護。
這段日子,梁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隻能用瘋狂的工作來壓下心頭的焦慮不安與恐懼。
一開始,她身邊還總有幾個人跟著,隨時隨地保護並監視她,後來漸漸發現吸血鬼根本沒有繼續找她麻煩的意思,從這個星期起,上麵就降低了對她的保護級彆,讓她可以單獨行動,也可以和某些知情人士見麵談話。
淩晨兩點已經過了,梁靜歎了口氣,揉了揉酸痛的雙眼,摘下了手套,洗乾淨實驗台上的瓶瓶罐罐,打算去隔壁的臥室好好睡一覺。
奇怪的是,門鈴聲居然響了。
這個點,有誰會來拜訪?
梁靜不由得心中警鈴大作。
明知道外麵的保安措施很嚴密,但她還是對以前的經曆心有餘悸。
她拿起報警器,握在手裡,一步一步走向防盜門前,警覺地問:“誰?”
“顧西沙。”門外響起一個疲憊的聲音。
梁靜打開視頻監控,是顧西沙沒錯,沒有外人。
這個時候,如果連顧西沙都不信任,那就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了。
梁靜歎了口氣,把對方放了進來:“外麵有警衛守著,你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