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路上係統都沒有再出聲，柳浮雲很快回到了柳府翻回了自己的房間，這一晚沒有任何人發現她曾經消失了一段時間。 重新睡下，隻留發誓要證明自己的係統同誌在瘋狂運算調配藥方。 這夜，除去孟畘兄妹，還有一個人也徹夜未能入睡。 用發了黴的木板搭成的破舊棚子根本抵擋不了夜晚的潮氣陰冷，鋪著乾草的木板床上，一名麵黃肌瘦的女孩躺在那裡，氣若遊絲。 房間內的布置無一不是簡陋的，唯有那女孩身上收拾的最為乾淨。 一身並不怎麼合體的男裝套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愈發的消瘦。 木門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緩緩被推開，一絲冷風灌了進來，令病重的女孩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端著一碗熱水進來的少年急忙將門掩上，走到了女孩的身邊。 “姐，起來喝點熱水。”少年身上穿的衣服上有很多褶皺，袖口衣角都已刮破，領口也被撕扯的開了個口子，有些狼狽。 嘴角的青紫和臉頰的擦傷已經處理過了，並沒有那麼顯眼。這少年也有些清瘦，五官端正秀氣，可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他那一雙帶著戾氣狼一般陰鬱的雙眼。 “姐？” 女孩遲遲沒有反應，少年麵上閃過一絲慌亂，急忙將碗放到了一旁的地上，蹲下身來輕輕搖了搖女孩的身子。 輕輕搖晃了兩下沒有得到回應，少年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姐！醒醒！” “二...二狗...咳咳...”女孩終於有了點反應，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無神的瞳孔好半天才泛起了那麼一絲光亮。 這個女孩已經病入膏肓了。 “姐，喝點熱水暖暖身子吧。”王二狗輕手輕腳地扶著女孩坐起，讓她沒什麼重量的身體靠在他的肩膀上，端起碗小心地送到了她的嘴邊。這個溫柔體貼的模樣與平時完全不同，恐怕也隻有在麵對這個女孩時他才會流露出一絲真情。 女孩並不是他的親姐姐，但卻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十年前一名以乞討為生的女童在巷中發現了被拋棄的嬰孩，許是出於相同身世經曆的憐憫，女童把嬰孩抱了回去，和一群同樣無家可歸抱團生存的乞兒們一起把嬰孩養活了下來，並取名為二狗。 至於王姓，是那包裹著嬰孩的布角繡著的字樣。 就這麼一個字還是當年最有資曆、曾經在一家學堂門口乞討過三個月的孩子王辨認了許久勉強確認的。 王二狗的名字便是這麼來的。 再後來當初那些乞兒死的死走的走，到現在隻剩下他們姐弟兩個人相依為命。 床上躺著的女孩不過與紅袖一般的年紀，生命卻已經走到了儘頭。 “二狗…姐姐以後不能陪你了…”女孩喘息著，每說一句話都要耗費不少的精力。她轉頭看向這個被她視為親弟弟的少年，眼底帶著些不舍，還有一種馬上就能夠解脫的釋然。 “姐你彆這麼說！我，我在城裡最大的食肆打零工，賺的銀兩足夠給你請郎中了，你會好起來的！”王二狗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被其他人踐踏羞辱的時候都沒紅過的眼睛此刻微微有些濕潤。 “聽姐姐的話…你很聰明，如果有…機會的話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吧。”女孩艱難的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臉，聲音極輕。 王二狗一直是個很有心眼的孩子，從小時起就特彆的聰明。若不是為了給她治病照顧她周全，想必憑他的本事可以混的很好，至少過上能吃飽穿暖的日子並不難。 嘴唇緊緊地抿了起來，王二狗的神色有些陰沉。 最開始姐姐染的病並沒有很嚴重，她沒有錢去抓藥請郎中又怕他擔心，一直兀自撐著，那時她還能做點繡工雜活維持生活。可不想有幾個早就惦記上他們東西的惡棍無賴趁人之危，趁他外出不在的時候闖到了家中，將所有能拿的東西全都是搶走了，包括姐姐剛做好的東西。 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隻是那時姐姐的身體強健性格也比較拔尖，很少有人會正麵與他們起衝突。可這一次不一樣，一個病懨懨的女孩根本沒有什麼反抗的餘地，隻能看著東西都被搶走卻無力阻止。 更不幸的是，外出營生賺錢的王二狗不小心招惹了縣令公子張大少爺。儘管上一次利用柳浮雲僥幸逃脫了，他卻因此丟掉了好不容易求得的活計，姐弟二人生活愈發的困難。 王二狗雖身份低微，可他除去對姐姐親和之外對待其他的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也因此招惹了不少人的厭棄不爽。 那些個惡棍便是如此，這段時間沒少落井下石，王二狗已經不止一次與他們起衝突了。 “姐，等你好起來我們就離開這裡，離那些人遠遠的，重新開始生活。” 王二狗不知該說點什麼才能讓女孩好受一些，但他知道她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像一個普通女子那樣有一個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流浪。 女孩的病拖得太久，又常年營養不良。之前請來的郎中們都束手無策，稱她時日不多。可沒想到這天來的這麼快，本該盛開的花轉眼就要凋謝了。 上天對他們何其殘忍… “你就把我埋在城外那片兒樹林裡吧…找個木頭扳子當碑，也算有個歸、歸宿…”女孩的目光越來越渙散，她突然劇烈地咳嗽了一陣，然後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沒了生息。 那碗熱水慢慢冷了下來，懷裡抱著女孩冰冷的身體，王二狗整個人都陷在了一片陰影當中，低著頭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一個親人也沒了，以後這個世界上就隻剩他一個人苟活，徹底的孤身一人了。 他好恨啊，恨欺辱他們的人、恨拋棄他們的人、恨老天恨命運、也更恨他自己！ 她保護他那麼久，他卻保護不了她。 這一夜，一條生命悄無聲息得逝去，除去這少年外無人知曉、無人在意。 “宿主宿主快稱讚人家！解藥配出來了，成功率94.38％！” 清晨，係統歡呼雀躍的聲音響起，將柳浮雲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