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弘昀小跑著,身後的太監丫鬟跟了一堆,小聲勸著讓小阿哥跑慢點,全都被滿頭大汗的小人兒當成了耳旁風。
李側福晉本在看著熟睡的小兒子,聽見弘昀的聲音,麵上浮現出無奈的笑意,從房裡走了出去,蹲下身迎住離弦弓箭似的小人,拿著帕子給他擦汗。
“怎麼熱成這樣兒,去哪裡玩兒了?”
弘昀喘著氣,舉起手裡的東西給李側福晉看,“額娘看,這是蛐蛐!”
李側福晉被突然湊到麵前的蟲子嚇了一跳,往後一仰,差點倒在地上。
扶住她的是珍嬤嬤,是李側福晉被正式冊封為側福晉後從李家要來的嬤嬤,也是從小喂養她的奶嬤嬤,十分得李側福晉器重。
珍嬤嬤麵相有些淩厲,對著小主子才柔和些,“二阿哥,這是男孩子的玩意兒,側福晉怕著呢,您拿遠些。”
弘昀本也嚇了一跳,聽了珍嬤嬤的話才有了笑臉,“是兒子的錯,嚇到額娘了,我去跟......額娘,大哥還沒回來嗎?”
滿院寂靜。
弘暉已經死了一年了,哪裡會回來呢?整個西苑的人都知道,除了弘昀。
弘暉去時,弘昀才不到四歲,身子骨又不康健,胤禛怕驚嚇或衝撞到他,隻對他說弘暉外出求學了。
如今一年多過去了,弘昀本已不怎麼提弘暉了,今兒突然提了起來。在李側福晉麵前還好,若是在胤禛麵前說起,難免勾起愁思。
“不知道呢,我也沒聽說。”李側福晉麵色不改的站起身,牽著弘昀的另一隻手往堂屋裡走,問他:“你不提,我都快忘了你大哥的事兒了。”
弘昀把蛐蛐遞給珍嬤嬤,讓她好好放著,說:“兒子也是,還是小珠子我才想起來大哥。”
小珠子……李側福晉溫柔的笑了笑:“小珠子做的好,額娘回頭賞他。那你呢,今兒的功課可做完了沒?”
雖然並未真正開蒙,李側福晉已經教了弘昀不少大字。
弘昀摸了摸鼻子,露出討好的笑容,小手抓著李側福晉的衣角不停的搖著,“額娘~”
“這可不行,翻了年你就要搬去前院了,額娘想讓你開蒙順利些才讓你讀寫大字。”李
側福晉舍不得兒子,卻也知道男孩子不能長久的拘泥在後院。
“喝湯,喝完了去把功課做了。”李側福晉遞給他一碗綠豆湯。
弘昀小小的歎了口氣,撒開手,咕嘟咕嘟喝起湯來。
“額娘,弟弟醒了你喊我。”弘昀一步三回頭的道。
李側福晉笑道:“知道了,快去吧。”
弘昀這才笑著跑了出去。
屋子裡的歡聲笑語隨著弘昀的離開而消失了,李側福晉道:“去找小珠子,賞他。”
珍嬤嬤道:“是。”
“額娘說要賞誰呀。”剛進門的二格格依稀聽見要賞什麼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比起胤禛,她生的更像李側福晉些,天生一副嬌俏模樣,如今已然是個婷婷如立的少女了。
李側福晉看著二格格,道:“沒什麼,是弘昀身旁有個小太監哄的他高興,我讓珍嬤嬤去賞他。”
“我說呢,之前就聽見皮猴的聲音了。”二格格坐到李側福晉身邊,細眉微蹙,“額娘,嫡額娘今日又送來一個琴師......”
比起弘昀,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什麼都懂一些,偏偏什麼都懂不明白。
有時候李側福晉望著二格格,也覺得自己把她養的太過單純。不說李側福晉自己,就是福晉當初嫁給胤禛的時候,也隻比二格格如今大了三歲。
這麼算起來,二格格也不是個小孩子了,後宅陰私該懂就得懂了。
可看著二格格的笑顏,李側福晉又心軟了,在過陣子吧,皇家的格格出嫁向來晚,她的明珠兒還能再留個六七年呢。
比起後半生與不同的女人鬥的日子,現在還是讓她單純著吧。
“跟著學就是了。你呀你,你又說弘昀,讓他聽見又鬨你!”李側福晉拍了拍二格格的手背。
二格格放鬆下來,咧嘴一笑:“我才不怕他!再說了,我知道他在書房做功課呢!”
李側福晉剛想說話,寢屋裡忽然傳來哭聲,兩人同時站起身,往寢屋走去。
那邊珍嬤嬤已經去了書房,她先看了看書房內。
弘昀正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大字紙,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著。
她笑了笑,移開眼時麵色又冷了下來,問伺候弘昀的大太監雲路,“哪個是小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