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言不由衷,胤禛也並未發怒,反而笑了笑,拍了下弘昀肩膀。
魏紫一邊吃著葡萄,一邊搖頭晃腦:“爺今兒個怎的下朝這樣早?”
繡著蝴蝶的緞麵撥浪鼓被胤禛抬高,小魚急得直抬下巴,胤禛捏了捏他的臉,手臂降了高度,“今日難得清閒,朝會也結束的早,倒是趕巧了。”
他素來畏熱,在行宮裡都覺得燥,外邊兒冰盆擺的正好,裡間卻有些悶了,額頭上都布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
魏紫一眼瞧見了,卻不緊不慢地淨了手,擦乾了才上前挽住胤禛手臂,“爺讓兩個孩子在屋裡玩兒會吧,咱們去外間清涼些。”
任誰聽了不說一句貼心人?
胤禛頓了下,望進魏紫眼底,那裡清澈而純摯,像是一麵鏡子,他喉結滾動了下,“唔”了一聲。
弘昀笑著逗了逗小魚,有些惆悵的目光掃了眼紗簾又收了回來,醒神般搖了搖頭。
因為有孩子在裡麵,胤禛和魏紫坐在外間並沒有過分親密,胤禛換了外衣和靴子,舒爽地喟歎一聲,扭頭看了魏紫在偷笑。
“笑什麼呢?”
“就是覺得爺真辛苦,這麼怕熱還要這麼勞累,相比之下,我就輕鬆多了,這還不值得笑啊!”魏紫歪著頭,露出個滿足的笑容。
胤禛瞅了她一眼,額間動了動,不置可否。
魏紫本想趴到他身上去,卻因腰間酸軟而猶豫了,隻靠近了些問:“敢問爺有何高見?”
“沒什麼,你說得對。”胤禛點了點頭。
魏紫撅嘴表示不滿:“你敷衍我!”
胤禛當時沒說話,拍了拍她的背,晚上卻狠厲發勁,垂眸望著她滿麵紅暈,恨不得捏著她的下巴問問:
到底是誰在敷衍誰?
他這樣以心相待,卻沒想到魏紫不曾將真心掏出來過。
胤禛並不懷疑魏紫對他的心意,那些細心的觀察、貼心的關懷、撒嬌、吃醋……都是真的,不是演出來的。想在他麵前偽裝,魏紫功夫還沒到家。
但正是因為如此,一旦撤去先入為主的視野,從前被忽略的東西便一一湧上水麵。
她真誠相待,卻沒有把真心托付給他。
她仍有餘地,仍有未被填滿的地方。
那讓胤禛感到陌生的、前所未有的無力。
、
太子自從來了行宮便一直深居淺出,任由直郡王百般招搖、萬般得意。而康熙就像是不知道這些一樣,讓奔湧波濤肆意起伏。
中秋將至,太子卻忽然廣發請帖,宴請兄弟們,小聚一番,聯絡感情。
胤禛如約而至。
他見了胤礽眼瞳便顫了下。胤礽目光沉靜、麵頰消瘦,清瘦身軀裹在衣衫裡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往日神采飛揚、風光無兩的大清儲君短短一月之內忽然像是沉了一層水,變得幽深而詭靜。
“太子……”胤禛眉毛微動:“太醫請平安脈是如何說的?”
胤礽灑脫一笑:“無礙,不過是有些苦夏,掉了些肉罷了,看著嚇人,盛夏一過,補一補便回來了,四弟不必擔憂。”
他說的風輕雲淡,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巨變。
“二哥。”胤禛神色動容,正欲說些什麼,直郡王便同八貝勒一同進來了,兩人見了胤礽也是一驚。
直郡王麵色詭異了瞬,竟低聲問道:“太子爺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卻帶了些說不清的滋味,不像是單純的挑釁。
八貝勒麵露擔憂:“萬望太子殿下保重身體。”
胤礽麵色自若地又重複了一遍對胤禛的說辭,直郡王和八貝勒聽了一人眉眼低沉,一人眼神微閃。
“怎麼老是提我,分明是讓兄弟們來聯絡感情的。”胤礽搖了搖頭,負手悠悠離開了。
剩下三人沉默了瞬,聽得八貝勒溫和嗓音:“四哥最近是怎麼了,總覺得有些悶悶不樂的。”
胤禛麵無表情,還未說些什麼,直郡王捧腹大笑:“老八啊老八,就老四這張棺材臉,你是如何瞧出悶悶不樂的?”
“大哥……”八貝勒無奈地喚了一聲,直郡王也不想徹底得罪胤禛,眨了眨眼,將將緩住笑聲。
胤禛輕扯唇角:“我卻是有些煩心事,卻都是小事,難為八弟記掛著我,怪不得大哥器重八弟,也是有些淵源在的。”
八貝勒輕笑:“四哥過譽了。”
直郡王哼笑一聲:“瞧不出四弟嘴皮子這麼利索。”
“多謝大哥誇獎。”胤禛拱了拱手,先行離開了。
有太子此間隻有兄弟之言在先,今日便都隻是兄弟,不提其他。
直郡王緩緩斂起笑意,目光飄向胤礽身上複又移開,身側是八貝勒的寬慰:“四哥向來如此,大哥彆介意。”
“不介意,走吧,我看著老三來了。”
胤禛離開直郡王和八貝勒便坐到了五貝勒和七貝勒之間,三人都不是什麼健談的性子,隻偶爾搭上一兩句話,直到胤祥過來才熱絡些。
胤祥愣是坐到了胤禛和七貝勒之間,七貝勒倒也不介意,接了謝意便空出一個位子給胤祥。
“嘿嘿謝謝七哥。”
七貝勒微笑:“客氣了。”
不多時,宴席開始,胤祥目瞪口呆地望著胤禛,磕磕絆絆道:“四、四哥你這是?”
胤禛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喝酒,來不來?”
“來!”胤祥擼袖子。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希望生活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