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掛念良妃娘娘, 心裡著急難免思忖欠妥了些,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怪不怪的。”胤禛微微頷首, 複又轉頭看向攤在桌案上的字帖。
胤禩笑意有些無奈。
也隻有老四才能一本正經地在人告罪時說出‘你是思慮不周但我不怪你’這種話來。
但是胤禛向來都是這副模樣,倒是叫胤禩不好分辨他有沒有從德妃相助之事中看出內情來。
事到如今, 旁的胤禩都能分辨的出是個什麼念頭, 唯有這胤禛, 胤禩還沒有看出他的想法。
不過從德妃這事兒裡不難看出胤禎沒同這個哥哥交心, 是因為顧忌著他的緣故呢,還是單純忌憚胤禛的緣故呢?
“應當是真跡,隻是存放的未免太隨意了些, 好生著人修補一二吧。”胤禛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字帖,轉身同胤禩說道。
胤禩笑著點頭:“多謝四哥,知道是真跡我便放心了,隻是我那兒也沒什麼懂這個的, 還請四哥幫幫嗎, 收留一二吧。”
“好。”胤禛乾脆道:“回頭弄好了給你送過去,不耽誤你練。”
胤禩一怔,他哪裡是這個意思, 但見胤禛一臉正色, 隻好苦笑道:“那就勞煩四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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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晉看著魏紫笑, 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戲謔。她先前覺得這個魏側福晉有些意思,生的孩子又惹人喜愛,才對其親厚了些,可如今局勢大不相同了。
雖未同她明說,但八福晉對於胤禩在前朝的事也是知道個七七八八的,對於今日胤禩主動陪她過來的目的更是猜了個**不離十。
畢竟誰都不是愚笨人不是?
胤禩要助胤禎, 但他和胤禛之間可不是能夠談笑之間往事隨風的關係。若是日後胤禎上位了,對哪個哥哥好還說不準呢。
八福晉覺得若是胤禛有意帝位那最好不過,他與胤禎都不是能謙讓的人,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對胤禩才是最有利的。
若是胤禛真的踏實本分那也無妨,就憑他與胤禎那脆弱不堪一擊的情分,中間操作一二便可使其離心。
再者,其實依著八福晉看來,胤禩也不一定是真的要拿胤禛怎麼樣,即便從前有些摩擦不可調節,但如今胤禩八成也隻是想確認一下好再做謀劃罷了。
隻是今日這魏側福晉未免太不識抬舉了些,也同彆人那般學會了裝模作樣惡心人那套。
竟還不讓她見弘昭了,有些腦子都該知道在這四貝勒府裡她能拿弘昭如何?她又怎麼可能會對弘昭不利,她那喜愛是裝出來的嗎?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放著這麼好一個替胤禩打探消息的機會?
胤禛再能忍,也不見得會在這樣寵愛的枕邊人身側還能一點東西都不透露,那樣她就要懷疑胤禛是不是人了。
她看好戲似的觀察著魏紫的表情,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非要從魏紫的言談舉止間看出些端倪來才好。
“額娘就是那樣心地善良、蕙質蘭心的女子。”魏紫一副有榮與焉的模樣,還反過來道:“不過是小事,你又何必掛在心上。”
八福晉微微平了唇角,難不成眼前這婦人隻知內宅之事,毫無半點政治嗅覺?
若真是這樣倒也不是很稀奇,魏氏並非嫡福晉,且胤禛那樣的性子說不準就喜歡這樣徒有其表的花瓶美人。
八福晉不走心地笑了笑:“也是。”
魏紫聽著書房裡的動靜,隱約明白這夫妻二人是為何而來的了。
來挑撥離間的!
哪有讓人欺負到腦門上還不還手的道理?既然硬手段用不得,那就用軟刀子戳一戳人心吧。
魏紫愉快地作出了決定,笑得像一隻要偷腥的貓。
她一反前態,回了晨院之後不僅讓人去尋小魚回來,還特特讓人把水哥兒抱了過來。
見她如此,八福晉有一瞬地懷疑之前是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魏側福晉哪裡有分毫要讓孩子們避著她的意思?八福晉都懷疑若是她是嫡福晉恐怕還要將彆的孩子們都叫過來見她。
水哥兒就在後頭,一會兒的功夫便來了。
他不像他那好脾氣的兄長,從小見了人便笑,他不喜歡陌生人抱自己。八福晉甫一亮著眼睛靠近,水哥兒便癟了嘴,眼眶瞬間就紅了。
八福晉當即便頓住了,眼巴巴地看著魏紫接過水哥兒低聲安撫。
她獨自站在一旁,尷尬得緊。
心裡不免又有些惆悵,彆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是彆人家的,不是她的。
“額娘——”
中氣十足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淡青色的小身影跑著衝了進來,見著屋裡還有外人才慢下腳步,扯了扯衣服。
“弘昭。”方才的惆悵已經被八福晉丟到了腦後,她笑著問道:“可還記得我了?”
小魚認真看了看她,正著一張小臉行禮道:“弘昭給八叔母請安。”
八福晉笑得合不攏嘴,剛想伸手牽他,就見小魚一溜煙兒地跑到魏紫身前,踮著腳尖問道:“弟弟哭?”
他皺著顏色有些淺淡的眉毛,學著魏紫的動作,拍了拍水哥兒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