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江南已經一月有餘,林錦陽每晚閉眼還是會陷入那個反複循環的夢境。
夢裡的人有著一張和陸清竹毫無二致的臉,溫柔的嗓音嘶啞著向他呢喃愛語。明明知道這一切隻是個夢,可他每次入夢卻還是會深陷入那人眼裡剔透純粹的深沉愛意。
無法否認,他真的貪戀那份獨屬於他的溫柔。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拒絕那麼純粹的愛。
如果沒有那天傍晚在教室裡做的那個夢,他多希望身旁的人能像夢裡那樣溫柔地愛他。可自那個夢出現之後,他卻發自內心地希望這一切隻是個夢,永遠永遠都不要有成真的可能。
他做不到眼睜睜地看著身旁這個溫柔纖瘦的人用那麼慘烈決絕的方式和他道彆。
說什麼黃泉孤單要陪他一程,明明他更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忘記有關他的一切,繼續自己的生活。
林錦陽輕輕地把身旁的人抱進懷裡,俯身緩緩靠近,額頭輕輕抵著對方柔軟的發旋。
他大概也隻有在對方睡著的時候才敢這麼大膽放肆。
說來也很奇怪,他來到這裡不過一個月,可就是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他卻有種和陸清竹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感覺。
一種毫無來由的,失而複得的喜悅。
他一直以為他這樣的人不會愛上任何人,直到他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了身旁這個與他契合的靈魂。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一眼萬年。
他從來都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比起所謂的一見鐘情更加刻骨銘心,就連他自己都對自己心裡那份瘋狂滋長的偏執愛意感到驚詫和恐懼。
差點就要瘋掉了。
林錦陽輕輕低下頭,乾澀的嘴唇在少年柔軟的發間輕輕落下一個吻。
陸清竹,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
要是可以的話,我多希望你也能像夢裡那樣喜歡我,哪怕隻有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
陸清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棉被。
舒適的被窩暖和得要命,他睜著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裡是林錦陽住的地方,而不是他那個刮風漏雨的小閣樓。
他怎麼會……
“你醒了。”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林錦陽拎著兩份早飯走了進來。
陸清竹心裡一慌,立刻急匆匆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想要找自己昨天脫下來的衣服,可他剛把校服拿到手就被人抽走丟在了一邊。
“彆穿穿過的臟衣服。”林錦陽把他手裡的校服外套丟到一邊,沒等他開口拒絕就從衣櫃裡拿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放在床上。
“這件衣服我買了之後隻穿過一兩次,你就穿這件吧。”
說著還把他的校服撿起來丟進了洗衣筐,一副不讓他再穿那件濕校服的強硬姿態。
無奈之下,陸清竹隻能拿起那件不合尺碼的羽絨服穿上身,
陸清竹身高體格都比他小上不少,穿在他身上剛剛好的衣服套在陸清竹身上就大了不止一號,短款的羽絨服硬是被他穿成了長款,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陸清竹也明顯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沒想到自己和林錦陽的體格相差這麼大,短款羽絨服一穿上身直接遮到了大腿,看著怪滑稽的。
“還是不了吧。”陸清竹羞澀地抓了抓偏長的衣袖,作勢就想把衣服脫下來。
可林錦陽卻偏偏走過來把他脫衣服的手按住,然後低著頭慢慢地替他拉上羽絨服的拉鏈。
大概是手上有傷的緣故,他的動作很笨拙,陸清竹怕他扯到傷口於是連忙自己乖乖穿好衣服。
“穿著挺合適的。”林錦陽滿意地點點頭。
他的衣服雖然偏大了些但是陸清竹很瘦,所以穿上身一點不顯得臃腫。
“我會洗乾淨了還給你的。”陸清竹小聲地嚅囁,臉頰卻不受控製地漲得通紅。
“嘖,我又不嫌你臟。”林錦陽小聲嘀咕了一句,“趕快去洗漱吧,不然早飯就要涼了。”
陸清竹抬起頭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繞開對方進了浴室洗漱。
他天生體弱畏寒,冬天就算蓋著厚厚的棉被也捂不暖被窩。所以他早就能猜到林錦陽昨晚肯定和他睡在了一張床上,隻是對方不提他也沒好意思說。
陸清竹對著鏡子悄悄地聞了聞袖口,熟悉的味道,像是五月盛夏的炙熱陽光,其中略帶一絲煙草苦澀的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