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件事不是小汐的責任不是嗎!”從他的話裡發覺他的決絕,李木梅急了,“都是你的繼父讓醫生偽造配型文書的,小汐雖然有錯但你也不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啊!”
“你想要多少錢蘇家都能給你,你和你繼父一樣不就是想要錢嗎!五十萬夠不夠,再不然一百萬……”
“我說了,我不原諒。”他麵無表情地打斷對方,眼瞼輕闔一副不想再繼續談論下去的模樣,“無論你開出什麼價格,我都不會在諒解書上簽字,更不會撤回上訴。”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小汐現在都變成這副樣子了你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李木梅氣急敗壞地走到他麵前,右手高高揚起,他沒能躲開,臉上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她得了這麼重的病,要是去坐牢的話身體怎麼可能吃得消!我今天就把話放這裡了!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我們小汐要是因為你去坐牢了你也彆想好過!”
“嗡——”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
打在臉上的一巴掌力道又狠又急,他一個踉蹌倒回病床上,嘴裡滿是鮮血濃鬱的腥甜。
蘇汐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眼裡突然浮現出森冷的笑意。
陸清竹閉上眼睛不去看她,麵前的人還在喋喋不休,他臉頰燒痛頭暈得厲害,想要起身卻又無力地摔回床裡。
“吱呀——”門推開的聲音。
清晰的腳步聲從身後慢慢靠近,蘇汐的視線裡突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她沒有抬頭,但那一瞬間的安靜,她還是清晰地感受到,有一道鋒利的視線在她的身上狠狠剜過。
蘇汐不敢動了。
那人的視線絲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身上,刀鋒入骨的觸感,僅僅隻是眼神掃過都讓她毛骨悚然。
這個人怎麼會來這裡?
她來之前明明看到這個人跟林錦陽一起出去了,怎麼會突然來病房。
沒有管跪在地上的人是如何顫抖著想要避開他的視線,簡竹緩緩俯身,修長的手指捏著她的下頷用力抬起,漆黑的眼裡除了徹骨的冷意再無其他。
“啪啪——”響亮的巴掌聲。
蘇汐捂著發痛的的臉往後癱倒在地,還帶著淚痕的臉哭得梨花帶雨。
前一秒還盛氣淩人的李木梅瞬間沒聲了。
她見過這個年輕人。
這個人前幾天帶著一幫警察氣勢洶洶地上門說她的女兒涉嫌刑事犯罪要去坐牢,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平日裡和蘇家交情不錯的機關人員全部都像聾了一樣,不管打多少個電話過去,那些人不是含糊不清地打太極,就是不敢插手這件事。
那些個貪財的蛀蟲,平日裡送禮的時候笑臉相迎,真正求他們辦事了一個個的都是廢物。
要不是因為他們不敢插手,她也不至於親自帶著小汐上門來求人家在諒解書上簽字。
“錦陽才離開了那麼一會兒,就有汪汪亂吠的野狗趁虛而入。”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指。
不緊不慢的動作,就好像剛才他並沒有動手,而是屈指彈走了指尖的一點灰。
陸清竹沒見過對方這副模樣,沒了麵對他時微微有些笨拙的真摯溫柔,眼前的人雖然皮相溫柔,骨子裡卻透著不怒自威的矜貴。
大概……這才是對方真實的模樣吧。
第一眼見麵的時候他就能察覺到對方的與眾不同,無論是從穿著、談吐還是其他,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差距。
就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一樣。
下一秒,他的視線繞過擋在麵前的人落在了病床上,陸清竹陷在枕頭裡,手遮著刺痛的臉頰避開他的視線。
於是他走到床邊俯身輕輕握住那人纖細的手腕,那張蒼白的臉頰上鮮紅的掌痕,清晰得刺眼。
一瞬的沉默。
陸清竹仰著頭驚慌失措地看著他,就像和當初遮住腿上的傷一樣,生怕被他看到臉上的淤痕。
沒有說一句話,簡竹慢慢鬆開了手。
下一秒,他斂去所有表情,唇角的弧度疏離揚起,漆黑的眼裡慢慢沒了笑意。
從小到大,他一直覺得被憤怒左右判斷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他是個理性大於感性的人,從來不會把多餘的情感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上。
可是這些蠢貨,卻偏偏不聽警告,大難臨頭不知道躲起來,反而來招惹他重視的人。
還真是,讓人心煩啊。
他抬指輕輕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不足兩毫米的鏡片下,是刀光劍影的狠厲。
既然這樣,不如趕儘殺絕好了。
“李女士,你想讓誰不好過啊。”他沉聲開口,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冰冷的質感讓人毛骨悚然,“我剛才沒有聽清,所以李女士你,能再講一遍嗎。”
“我隻是想讓他在諒解書上簽字,小汐已經這樣了讓他原諒很難嗎,我都已經保證隻要他開口多少錢蘇家都願意付……”
“李女士,你這已經超出協商調解的範疇了。”他冷聲打斷,“完全不了解事情真相,隻是憑借一個人的一麵之詞就貿然地上門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不得不說,您還真是有夠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