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芝洲直接拽著人,大步流星回到了車上。
“你輕點。”簡靈淮被拽得生疼,整個人跌坐在後座上,偏偏又不敢正視他,隻能扭頭看向窗外。
司機保鏢和秘書站在五米遠處望風。
賀芝洲站在車門旁,扯了扯領帶,深呼吸片刻,目光掃過白皙纖瘦的手腕,露出一條紅痕,在細嫩的皮膚上尤為明顯。
簡靈淮依舊沒有看他,滿腦子都在思考怎麼從他那套一塊錢,直到旁邊的位置向下塌陷。
賀芝洲坐在了旁邊,手裡拿著個剛從車載冰箱裡取出來的冰袋,敷在他的手腕上。
“自己拿著。”
簡靈淮一愣,垂著頭,按住了冰袋。
賀芝洲質問道:“說吧,你什麼時候進的那個房間?”
“忘了。”簡靈淮含糊地回答,視線無處安放,餘光瞥見旁邊那隻骨節分明的手,煞是好看。
“要多少錢,你才能永遠閉嘴?”
賀芝洲狹長的鳳目掃向他,卻隻能看見一個軟蓬蓬的腦袋,下頜尖尖的,烏發襯得皮膚更為白皙。此時低眉順眼的,是從未出現過的乖巧樣子。
“一塊就可以了。”簡靈淮稍頓,補充道,“我要的不多,隻要你每次見到我,給我一塊錢就行。”
半晌無語。
賀芝洲:“為什麼?”
“嗯......這個不用你管。”簡靈淮道,“你答應就可以了。”
賀芝洲微微眯起眼,抬起他的下頜,迫使他與自己對視,觀察他眼裡流露出的每一絲表情。
可簡靈淮動作更快,在抬起頭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
賀芝洲:“......”
僵持了半分鐘,賀芝洲才鬆開了手,道:“說話可算話?”
簡靈淮閉著眼,直點頭:“當然了,我簡靈淮從未騙過人。”
“嗬。”賀芝洲冷笑一聲,“正是因為你是簡靈淮,這話才毫無可信度。”
“那你要怎麼才相信!”簡靈淮問,“寫個保證書?還是發個誓?”
這時,賀芝洲才慢條斯理地拿出一份離婚協議:“你不是說想離婚嗎?正好,你把這份自願淨身出戶的協議簽了。如果你一直保守這個秘密的話,我就不會簽字,這個協議也不會生效,你可以一直做光鮮亮麗的賀夫人。”
賀芝洲懶得去猜他突然想離婚是出於什麼原因,更不會相信能保守秘密的片麵之詞。
不過,以防簡靈淮留有後手想耍花招,索性便想出了這麼個辦法。
車內陷入沉寂。
賀芝洲抬手看了眼腕表,聽見耳邊響起唰唰唰的筆跡聲,神情微訝,側頭看著簡靈淮。
古鎮上一到晚上就會亮起燈籠,映在車窗上,若明若暗地照耀著青年的安靜認真的臉龐。
筆鋒帶勁,沒有一絲猶疑,簡靈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有點陌生的笑容,令賀芝洲發怔。
“合同沒什麼大問題。”簡靈淮笑了一下,“我同意,這下你能安心了嗎?”
“嗯。”
賀芝洲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完,事實上,如果對方簽了的話,他也沒有離婚的打算,起碼在奶奶生前,他是沒這個想法的。
婚姻太麻煩,他的父母也是聯姻。在他們這個階層,大多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結合。
見慣了這種事的人,並不會期待什麼愛。
婚姻嘛,有用就好了。
愛一個人很麻煩。
孤獨也好、無聊也罷、他隻想愉悅自己。
當然,如果簡靈淮真的清醒並真心希望脫離這段虛假婚姻的話,他也樂於放人。
但現在,他還是比較傾向於簡靈淮隻是一時興起。
賀芝洲將文件收起來,麵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比他的小一點,手指也細一點,然後就見那手指勾了勾。
“快快,一塊錢。”簡靈淮催促道。
“......”
*
五米外的司機抽了根煙,八卦地問保鏢和秘書:“他們今天見麵的時間有點長啊,在說什麼呢?”
保鏢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時,車窗放了下來,賀芝洲讓保鏢過去一下。
保鏢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車窗外:“賀總!”
簡靈淮嚇了一跳,從賀芝洲身後擠過去。
賀芝洲身體一僵,不著痕跡地往前挪一點,回頭想罵人,卻見簡靈淮瞪圓了雙眼,像是月光下的小鹿。
“張秀芬!”簡靈淮目瞪口呆地看著穿著黑色正裝的張秀芬,“你這是跨行了?”
張秀芬說:“還要托你的福呢,我總算做回自己的主業了。”
“好啊,我就知道你們不簡單,哪有仆人做飯打掃衛生那麼差勁的。”簡靈淮雖然詫異,但隻覺得好笑,聲音都帶著笑意,“還是這身衣服適合你,威武得很。”
熱氣打在賀芝洲的耳背上,自己還毫無所覺。
賀芝洲老僧入定。
相逢一笑泯恩仇,張秀芬最近回了自己的崗位,心情好得很,和他嘿嘿一笑,隨後見賀芝洲臉色難看,一秒回歸冷漠保鏢臉:“賀總,有什麼吩咐。”
賀芝洲將簡靈淮推回去,麵無表情地吩咐:“有錢嗎?”
張秀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