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1 / 2)

醫院是私人醫院, 病人並不是特彆多,環境清幽乾淨。

簡靈淮是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找到賀芝洲的,兩旁各站了幾名保鏢。

賀芝洲就站在門口, 微垂著頭,頭頂的燈光落在他的頭上, 扯出一個落寞的影子。

安靜的走廊上響起皮鞋的摩擦聲, 簡靈淮走到他旁邊,問:“情況怎麼樣了?”

賀芝洲半晌道:“還在搶救,心臟的問題,老毛病了。”

“彆擔心, 奶奶肯定會沒事的, 吉人自有天相。”簡靈淮安慰道, 原著裡從來就沒提過賀老夫人過世的事, 想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事。

“但願吧。”賀芝洲往手術室看了一眼。

簡靈淮鼻子嗅了嗅:“去喝酒了?”

賀芝洲一怔, 低頭聞了一下身上的酒味,道:“我當時在應酬,就接到家裡的電話了。”

簡靈淮看了下時間, 已經快淩晨了, 也不知他在這裡站了多久,拉著他的胳膊往旁邊的座椅上坐下:“你先休息會。”

賀芝洲眉眼微動,剛準備起身, 肩膀又被按了下去

“你就是再急也沒有用, 坐好。”簡靈淮用嚴厲的語氣說。

幾個保鏢忍不住往這邊看了過來,簡靈淮扭頭朝張秀芬說:“你看好他,我出去一下。”

站在麵前的人離開後, 賀芝洲才揉了揉額頭。

良久, 眼前出現一隻修長的手, 端著一杯熱水遞到他麵前。

“先喝點水吧,嘴唇都乾了。”簡靈淮說。

接過杯子,剛剛好的溫度握在手心,賀芝洲仰頭喝了幾口,乾燥的喉嚨得到緩解,略帶沙啞道:“謝謝。”

“客氣什麼。”簡靈淮在他旁邊坐下,“你明天還去公司嗎?要不先睡會,我幫你盯著?”

賀芝洲轉過頭,眼神似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下一刻,賀芝洲眼前一黑,一隻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

簡靈淮實在是不好意思在這種情況下開口找他要錢,目光微垂,伸手去解他的表:“可以把你表借我一下嗎?有急用。”

賀芝洲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片刻後,簡靈淮成功收獲一枚手表,迅速戴在自己手上,這才試著與他目光交彙:“你剛剛看什麼呢?”

賀芝洲低沉著嗓子:“你很奇怪。”

“你也很奇怪。”

賀芝洲不解:“我哪裡奇怪?”

簡靈淮:“你哪裡奇怪自己還不清楚嗎?怎麼還來問我。”

“......”賀芝洲意識到這段對話很是無語,便不再說話了。

簡靈淮悶聲笑了幾下,偏過去撞了下他的胳膊:“逗你的,說吧,你對我哪方麵好奇,我來為你答疑解惑。”

對他哪方麵好奇?

這話說得好像對他有意思似的,賀芝洲偏過頭不看他,哼了一聲,以表不屑。

不過經他這麼一插科打諢,賀芝洲心裡的煩悶又消去了一點。

也不知手術要等到什麼時候,賀芝洲忽然問:“你剛剛在電話裡說的離婚......”

“這事等過陣子再說吧,最近還是先不要刺激她了。”簡靈淮往手術室大門看了一眼,雖說裡還沒看到奶奶去世的情節,可現在很多劇情已經發生了改變,說不定意外就會發生,要是被他給氣出問題了可不行。

“嗯。”

大半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走出來,微笑道:“賀總,手術沒有問題,讓老夫人先在醫院裡觀察一段時間,回家後要靜養,不要過度勞累。”

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賀芝洲一一應下,一直緊繃著的肩膀終於放鬆了下來。

護士們將老夫人轉送到病房,還貼心地送來兩套全新的洗漱用品。

簡靈淮打開旁邊側室的門,是給陪床的家人休息用的房間,隨後走到床邊,看著沉睡著的瘦弱的老太太,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可沒想到有人搶先了一步,賀芝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攥住奶奶的手,忽然間手背被人覆住了。

簡靈淮:“......”

賀芝洲:“......”

就跟有點燙手似的,簡靈淮飛快地抽回手,訕訕道:“我不是故意的,見諒。”

賀芝洲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為什麼,簡靈淮看出了他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意思:之前在公司不是抱得挺緊嗎?這會沒人在這裝什麼裝?

簡靈淮歎了口氣,站在旁邊,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說:“你不明白身不由己的苦。”

賀芝洲寧願選擇相信他是不定期中邪。

一陣風吹過,掀動了窗簾,漱漱地響。

簡靈淮拉上窗簾,回過頭,見賀芝洲依然宛如一座雕像,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病床上的老人,有點心疼。

“你爸媽呢?”他忽然問了一句,“上次壽宴不都在家裡嗎?”

賀芝洲嘴唇翕動:“去國外了,今晚啟程的,應該還在飛機上。”

“他們經常不在家?”隨口一問後,又覺得是個多餘的問題,明明裡寫到了賀芝洲從小是在奶奶跟前長大的。

最近這段時間,簡靈淮漸漸從一個旁觀者融入了進來,身邊的人不再隻是書中供人的隻有隻言片語的人物,而是各自擁有千姿百態生活的有血有肉的人。

本想把這個話題含糊過去,賀芝洲卻應了一聲:“嗯。”

簡靈淮觀察著他的神色,莫名有種他想找人傾訴的**,拉了個椅子坐到他的旁邊,擺出一個傾聽者的姿態。

沉默良久,簡靈淮見他不吱聲,稍微提醒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賀芝洲看了他幾眼。

簡靈淮伸開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他另一邊的肩頭,沉重道:“放心,想說什麼都行,過了今晚大家就當無事發生,我不會記在心上的。”

賀芝洲側目,盯著那隻手,緩緩開口:“你上次在公司裡抱我......”

“嗯嗯......”簡靈淮連點兩個頭,忽然身體一僵,“嗯??”

“被他們拍了照片,做成了表情包。”賀芝洲收回視線,目視前方,看不出喜怒。

但簡靈淮還是輕而易舉地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

“......好歹是你的員工,你就不能管管嗎?”簡靈淮痛心疾首,“這讓我還有何顏麵去你公司啊。”

“那你為何就不能管管自己?丟人都丟到員工麵前了。”賀芝洲漫不經心地說。

簡靈淮偏頭看著他:“你不生氣?”

“......”賀芝洲頓了頓,才說,“習慣了。”

簡靈淮扶額,頗為無奈:“習慣就好,以後說不定還會有出格的事,但我會儘快想辦法解決這件麻煩事的。”

“麻煩事?”

“嗯,一見到你就想跟你摟摟抱抱,對你來說也是件麻煩事吧。”

賀芝洲眉頭微挑,心底突然冒出一個不太好的念頭,轉瞬便被壓下去了,說:“嗯,確實麻煩。”

“所以最簡單有效的解決方法就是,你以後身上多備點零花錢吧。”

“離譜。”

“離譜也沒辦法,不然我就當眾輕薄你。”簡靈淮理直氣壯地威脅他,語氣頗為賴皮,“不要試圖跟我講道理,就這事來說,我講不贏你。”

“......”賀芝洲也變相地威脅他,“你信不信我把表情包發給你?”

簡靈淮:“.........”怕了怕了。

簡靈淮瞅了病床一眼,不敢大聲說話,捂著嘴壓低聲音問道:“你不會還偷偷保存了吧?!”

賀芝洲眼神微動:“你猜。”

“猜個屁猜,給我刪了。”簡靈淮伸手就去掏他的口袋,賀芝洲往後避讓,開始了無聲地較量。

一搶一躲間,椅子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守在門口的張秀芬警惕地往門口看了一眼,看見背對著門口的簡靈淮跌進賀芝洲的胸前,往下一滑,悶哼了兩聲。

張秀芬:“!!!”大事件!

旁邊的保鏢看不見裡麵的場景,問驚慌未定的張秀芬:“裡麵打架了?需要我們進去嗎?”

“可不是嘛,動作片真人秀啊,咱們可千萬彆進去,等會發出什麼聲音都當做聽不見。”張秀芬禁不住老臉一紅,她還是個黃花老閨女啊,乍一看那場麵有點受驚,可又忍不住細想琢磨,還有點上頭,“完了,我臟了。”

屋內,賀芝洲直接扣住了他的兩隻手腕。

簡靈淮雙手毫無還手之力,本來隻是想刪幾個表情包而已,也不知道怎麼就打起來了。

可他也不是吃素的,一腦袋撞上賀芝洲的胸口,不慎下滑,張口咬上他的腹肌。

賀芝洲吃痛地哼了一聲。

“真的不需要我們進去嗎?”一個保鏢擔憂道。

張秀芬揮揮手:“彆去!”

幾人看看她的臉色,又豎起耳朵聽著裡麵的動靜,正好聽見椅子倒地以及兩人喘氣的聲音。

保鏢們:“!!!”

“你是狗嗎?”賀芝洲被咬了一口,下意識往後退,一不小心連人帶椅地往後栽倒,簡靈淮的手被他攥著,也跟著翻了下來。

“還不都是你起的頭。”簡靈淮不服輸地回了一句,躺在他身上,一點也沒覺得痛,隻是有點累,氣喘籲籲地說,“小點聲,彆打擾奶奶休息。”

你還有臉說?

賀芝洲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胸口起伏著,慢慢才察覺到兩人的肌膚相親,胸口有點發燙。

“快起來,熱死了。”

簡靈淮爬起來坐在地上,伸手拉了他一把:“趕緊把那什麼表情包刪了。”

賀芝洲跟著坐起來,一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簡靈淮皺眉,“到底是什麼表情包,讓你笑得這麼開心?!”

聞言,賀芝洲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了,又覺得肚子有點疼,伸手摸了摸被他咬過的地方,有輕微的疼痛感,卻生不起氣。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揉了揉。

賀芝洲身體微僵,抬起眸看著他。

“不好意思了,情急之下咬的。”簡靈淮略感抱歉,揉了兩下,就拽著他站起來了,“時間也不早了,奶奶會沒事的,你早些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嗯。”賀芝洲把他送到門口,“你怎麼回去?”

走到門口,兩人發現保鏢們氣氛怪異,明明麵無表情,可一個個都通紅了臉。

“開車。”簡靈淮偏頭看向張秀芬,“你們怎麼了?”

張秀芬眼睛瞟過去,看著他們有些皺褶的襯衫,微微淩亂的發絲,立即目視前方:“沒什麼,就是空調溫度太高了,我們有點熱!”

“小聲點。”簡靈淮往房裡看了一眼,“奶奶要靜養。”

“是。”張秀芬用氣聲回道,心裡卻直翻白眼,明明自己還在房間裡跟賀總玩情.趣,還要怪我們大聲咯?

簡靈淮告彆賀芝洲,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倒了回來,站在他身邊,把手表還給他,低聲問:“有件事我剛剛就想問你了。”

賀芝洲半垂著眼,側頭看著他:“什麼?”

簡靈淮閉上眼,往前嗅了嗅。

鼻翼險些碰到脖子,賀芝洲下意識往後一動,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簡靈淮睜開眼,眼神認真,又充滿了殷切:“這麼香的酒,我還是沒聞出來,是哪個牌子的酒?”

“......”賀芝洲淡淡道,“家裡的,爺爺在世時就存放起來了。”

簡靈淮眼前一亮:“我有機會品嘗一下嗎?當然,我不是酒鬼,我就是......呃,有點饞?”

“不可以。”賀芝洲無情拒絕,“已經沒有幾瓶了。”

“哦。”簡靈淮仿佛失去了靈魂,解下手上的表還給他,沒精打采地離開了。

賀芝洲:“......”

*

翌日清晨,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叫醒了沉睡中的人。

聽到窗戶打開的動靜,對麵樹上的鳥兒咯咯地飛走了。

賀芝洲揉了揉脖子,注意到花園裡有人往這邊大樓過來——

一個嘴巴比鳥還吵人的助理,和一個不務正業但偶爾會很窩心的麻煩精。

那二人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隔著這麼高的距離,都能聽見助理哈哈大笑的聲音。

他關上窗,去病床前看了眼奶奶的情況,還沒有醒,然後去洗漱。

走廊上響起腳步聲,越到門口,聲音越輕,想來是不敢打擾老人的休息。

賀芝洲洗完臉,還沒來得及擦乾,就打開了衛生間的門,看向門口,卻沒有看到人進來。

他疑惑地走到門口,才發現孫錦程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招呼著幾位保鏢吃早餐。

孫錦程一邊派發豆漿油條,一邊小聲道:“大家夥快來吃啊,簡哥請客,好吃還不花你們的錢。”

張秀芬等人本來準備等賀芝洲醒來後,就回去跟另一撥人交班的,可是現在肉包子都遞到眼前了,就偷偷吃完應該也沒事吧?

於是大家紛紛圍成一個圈,迅速地吃起了包子。

孫錦程轉身給他們拿豆漿,再一回頭,發現他們已經吃完包子了。

“?!”

張秀芬剛接過豆漿,餘光就瞥見賀芝洲站在門口,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嗝!”嚇得她一下把豆漿杯擠破了。

幾米遠的簡靈淮正和護士小聲談話,谘詢老太太的事宜,聽到這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慌作一團的保鏢,磨牙道:“你們在這鬨什麼呢?沒聽說要靜養嗎?”

張秀芬哭喪著臉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和其他幾個同事立即站回崗位上。

簡靈淮跟護士道了謝,走到門口,從椅子上提起另一個袋子,回頭等了他們一眼:“安靜點。”

然後拉著賀芝洲進屋,關上門。

張秀芬:“......”這大清早的,你們又要來調/情?

“還沒吃早飯吧?”簡靈淮低著頭,從袋子裡拿出另外幾份早餐,是上次在賀家吃過的那種。

剛說完,麵前就出現了一張鈔票。

簡靈淮欣慰地接過:“長進了啊,知道主動給錢了。”

賀芝洲沒有接話,在桌子旁坐下,揭開盒子,問:“在哪買的?”

“直接去你家帶的,王管家現做的,原來他還會做飯啊。”簡靈淮壓低著聲音,將另一個袋子放在他麵前,“喏,奶奶的換洗衣服。”

賀芝洲一頓,意外地看向他,打開袋子瞧了幾眼,除了幾件衣物,還有簡單的洗漱用品。

“舉手之勞,不用感激。”簡靈淮說。

賀芝洲卻說:“這裡用不著這些,醫院會準備好奶奶需要的東西。”

“你當這是你們家啊,還有空負責這些?”簡靈淮說。

“這家醫院的股東是賀氏集團。”

“......”簡靈淮一噎,“行吧。”

“不過還是要多謝你,費心了。”賀芝洲含笑道,衝他露出個真誠的笑容,眼裡像是裝了清晨的初陽,有點溫暖。

簡靈淮一時看愣了,有些不適應他毫無防備的笑容,目光在他臉龐上停留片刻,抽出幾張紙遞過去:“把臉擦擦,都是濕的。”

賀芝洲不疾不徐地擦了擦臉,扔掉紙團後,這才開始進餐。

無人說話,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不輕不重,在無聲的交流中,簡靈淮莫名感受到他們之間最深的隔閡消失了。

打破原有的刻板印象後,他們終於重新開始審視對方了。

“我們會是好朋友吧?”簡靈淮突然問了一句,“不如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賀芝洲嘴角微彎,似乎猜出他的想法一般,對他這段時間做出的改變給予一個小小的肯定:“隻要你不故態複萌,保持現在這個狀態,我可以試著去了解你。”

“那再好不過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簡靈淮心情大好。

從一開始穿到這個世界來,他就沒想過與賀芝洲為敵,而在這短暫的相處時間裡,他越發覺得賀芝洲為人很不錯,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而賀芝洲,應該也是這樣想的吧?

賀芝洲接受到他突如其來的視線,輕輕笑了一下,點個頭以示鼓勵。

賀芝洲認為,這明顯是換一種方式套路自己而已。鬼點子以前也使了不知多少,唯有這次,他不僅不反感,甚至有點好奇對方還會如何攻略自己?

吃完飯後,簡靈淮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麵,見賀芝洲時不時看下手表,問道:“你公司有急事?”

賀芝洲也沒隱瞞,照實說道:“昨天和一個重要客戶應酬,原本約好了今天去他們公司詳談。”

能讓賀芝洲著急的公事,必然不是可以隨便推脫的工作。

簡靈淮說:“那你先去忙吧,奶奶這兒我來看著就行,還有張秀芬她們呢。”

賀芝洲麵露糾結,走到床邊看賀老夫人。

“去吧,不會出事的,反正這家醫院也是你們的,敢出什麼問題你直接把醫院拆了就是。”簡靈淮財大氣粗地說。

賀芝洲:“......”這都是跟誰學的。

反複思量後,賀芝洲鄭重道:“奶奶就交給你了,我忙完很快就回來。”

“快走吧,磨磨唧唧娘們兮兮的。”簡靈淮打開門,“請吧。”

“......”

賀芝洲離開後不久,老夫人就醒了。

她轉了轉眼珠,和簡靈淮大眼瞪小眼,虛弱地笑道:“小簡,來啦。”

“奶奶,感覺怎麼樣?”簡靈淮就坐在床邊,雙手撐在床上,給她理了下搭在額頭上的頭發,按響呼叫鈴。

很快,主治醫師和兩名護士走了進來,給老夫人做了簡單的檢查和問詢後,確認沒有大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