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 王管家將酒莊新運來的紅酒拿進來,聽到裡麵一陣響動:“誰在裡麵?”
透過酒櫃縫隙,看見模模糊糊的身影, 走近一點看, 才是賀芝洲和簡靈淮坐在不遠處的圓桌旁喝酒, 笑道:“原來你們在這啊, 我還以為你們去睡覺了呢。”
簡靈淮坐的方向背對著他,沒有回話。
賀芝洲衝他點了下頭:“嗯,這裡不用忙了, 明天再來收拾吧。”
“好。”王管家正欲走, 又瞥見他身上的汙漬, “哎呀, 酒喝灑了嗎?我去那條毛巾來。”
“不用了。”賀芝洲又強調一遍。
王管家再看看地麵酒櫃角落的地上的酒漬,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微笑道:“好的, 晚安。”
等老王離開後,簡靈淮才鬆了口氣,抬頭看了賀芝洲一眼, 摸了下嘴唇,有點腫,一腳踢過去,正好撞到對方的腳。
賀芝洲笑著踢了回來。
兩人誰也沒主動說話, 就這麼踢來踢去的, 打發時間。
“要重新試試這個酒嗎?”賀芝洲將往酒瓶往中間一放, 嘴唇上還濕潤著, 勾了勾唇, “怎麼試都行。”
“......”簡靈淮直接倒在杯子裡, 看了他一眼,端起來一飲而儘,好半天才評價道,“也就很一般吧。”
賀芝洲雙手擱在桌上,上半身前傾,低聲笑:“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說的可不是一樣的東西。”
既然已經確認了心意,簡靈淮又怎麼會落下風,同樣前傾過去,在距離幾公分的時候,才停下來,眨了下眼睛,張嘴呼出一口氣:“這個酒,你真的覺得好嗎?”
賀芝洲眸光微動,認輸投降,承認自己被拿捏得死死的,又吻了上去,吮吸著他嘴裡的香味,比之前的更溫柔一些。
簡靈淮覺得很新奇,明明都是沒有過經驗的選手,為什麼接吻會這麼熟練,難道戀愛真就是無師自通?
賀芝洲給出個解釋:“這是本能,你隻要閉上眼,就知道下一步怎麼做了。”
“我不想知道,謝謝。”簡靈淮打開房門,回頭瞪了他一眼,“回你的房間去。”
“我當然要回去,隻是送送你,你以為我要做什麼?”賀芝洲揶揄道。
簡靈淮:“嗬嗬,我以為你來送死。”
賀芝洲:“......”
*
本以為確認戀愛關係後,日子就會變得不一樣,但實際上,和往常的樣子沒什麼太大變化。
依舊是早起,在餐桌上一起聊聊時事談談觀點,再督促賀楠去上學。
然後再各自去上班,偶爾在微信上閒聊兩句,轉頭又投入工作中,一直到晚上回家再見麵。
回家的時間也可能不一致,應酬或者加班是常態,先回家的那個人就會在書房裡等待,然後一起去酒窖裡看看有沒有新酒送到,如果沒有的話,就隻好院子裡轉轉,隨便聊點什麼,再互道一聲晚安,回房睡覺。
唯一和往常不同的是,他們會接吻了。
偶爾一個對視,下一刻就糾纏在一起了。又或者聊到動情時,就會有一方主動索吻,另一方自然是樂意之至。
這一切看似很平淡,卻恰好符合簡靈淮的願望。
他一直拒絕那些追求者,最大的擔憂就是變數,生活裡突然闖入另一個人可能會讓他感到不適應,而且感情這事也說不準,誰又保證一輩子不變呢,後麵剩下的一地雞毛是他最討厭的情況。
為了杜絕這些變數的發生,他一向秉持著“不談戀愛啥事沒有”的想法,但和賀芝洲談戀愛,這些擔心就完全沒有了。
也可能是由於兩人已經同住了一段時間,彼此都習慣了對方的生活方式和節奏,關係更近一層後,也並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和工作,反而多了個暢所欲言的對象。
至於感情變化,說真的,這個他倒是不怎麼擔心賀芝洲會做出劈腿這些事,畢竟書裡提到過,賀芝洲這個人是很執拗的,對愛情尤為如此。
比起擔心賀芝洲,他更擔心自己會變心。
某日,他很理性地跟賀芝洲討論這個問題:“萬一哪天,我愛上了更英俊瀟灑、溫柔多金的男人,該怎麼辦?”
賀芝洲當時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還開導他:“慕強是正常的心理反應,我不怪你。”
“真的嗎?”簡靈淮盯著他青筋隆起的手。
“真的。”
當天半夜,簡靈淮就看見賀芝洲一直呆在書房裡認真工作,頗有種要鑿壁借光考狀元的架勢。
翌日在餐桌上,簡靈淮就笑話他,賀芝洲見被發現,隻好坦誠道:“當然要好好努力,你遇到的最英俊瀟灑溫柔多金的男人,隻能是我。”
簡靈淮酸的牙都快掉了,抽空給他把毛衣給織好了,還惡作劇地在衣領邊上織了一朵小花。
本來是讓他在家裡穿著玩的,結果沒想到這家夥穿到了公司去,一進公司就脫掉外套,露出一件白色帶花的毛衣。
乍一看,嗯,很溫柔,很少女。
可把員工們嚇壞了,也有人懷疑是哪家奢侈品牌的新品,忙派臥底小趙去打聽。
得到的消息是——賀總很驕傲地告訴小趙,這是家裡人做的。
嘖嘖,好一個家裡人!上有八十歲祖母,下有五歲小侄子,外有一群男女老少傭人,試問堂堂賀總還會把誰做的毛衣穿得這麼顯擺呢。
當然隻能是內人啦!
“聽說你給賀總織了件毛衣?”葉矜羽打電話調侃道。
簡靈淮默了默:“......你怎麼知道的?”
葉矜羽說:“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估計很快分公司的人也都快知道了。”
四舍五入,全國人民都要知道這事了,簡靈淮生無可戀。
雖然,雖然......他以前是勸過賀芝洲不用掩藏喜歡毛茸茸這點癖好,大大方方展示出來也沒所謂,可真輪到全國人民都知道他簡靈淮會織毛衣,還真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忽然就能和賀芝洲共情了。
“你不會還在害羞吧。”葉矜羽笑出了聲,“你以前為賀總做過的事可比織毛衣丟人多了,這算什麼。”
咦?
這麼一想也很有道理,丟人的事都是簡靈淮做的,關他簡靈淮什麼事?
“你和賀總感情變好了很多嘛。”葉矜羽說。
“額......”
對了,他還沒跟這些朋友們宣布脫單的消息呢,可他現在名字都還在賀芝洲戶口本上掛著呢,要怎麼跟彆人說呢?
難道要說:“朋友你好,我終於談戀愛了,雖然我結婚了,對象還是我戶口本上的另一個人,你說好玩不好?”
……要不,先去離個婚?這樣是不是就好介紹一點?
“你突然笑什麼呢?”葉矜羽問。
“沒什麼。”簡靈淮笑著搖了搖頭,收斂起嘴邊的笑意,“你特地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嗯,有一件小事。”葉矜羽頓了頓,“明天是我生日,又是休息日,我想邀請幾個朋友來家裡做客,我自己準備飯菜,你有時間嗎?”
簡靈淮看了眼台曆:“可以,幾點到?”
“晚飯前到就好了。”葉矜羽有些開心,“謝謝。”
簡靈淮好笑道:“有什麼好謝的,我是來白吃的好嗎。”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簡靈淮把這事跟賀芝洲說了一下:“明天你也有空?”
賀芝洲安靜了半分鐘,才說:“他沒邀請我。”
簡靈淮:“。”
片刻後,簡靈淮笑著解釋:“可能他隻想邀請朋友吧,你畢竟是領導,讓自己的老板來家裡慶祝生日,會尷尬死吧。”
賀芝洲冷漠地“哼”了一聲。
雖然沒有邀請,第二天傍晚,賀芝洲還是跟著簡靈淮出門了。
實際上,從下午開始準備禮物的時候,他就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身後。
簡靈淮從酒窖裡取出一瓶有年份的好酒,然後找老王施舍了一朵院裡的花,又在他的指導下將酒瓶包裝好。
賀芝洲就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們。
“你覺得怎麼樣?”簡靈淮詢問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