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蕭貴妃沒見成,他便匆忙間套上馬車出宮了。
難得的一個大晴天,城中驍騎衛出動,將楚楓玨要出行的路麵全部清理了個乾淨。
京城再怎樣也是京城,晴天的周朝都城活了過來。
四市一片熱鬨,東市的農資土產,西市的布匹華服,南市的牲畜肉食,北市的寶馬良駒。
各處有各處的規則,四市也是一樣。
此次出宮,他身負王皇後的囑托。
他入城之時經過城北瓦窯,那片廢窯洞裡住了上千名流民。
邊境北夷正與大周開戰,百姓流離失所,便往南遷。
遷至京都以北,被阻在了城門外。
入不得城門,連個討要吃食的地方都沒有。
而京北的村落也不富裕,他們心中憂慮,怕是過不去這個冬。
皇後娘娘吩咐,萬萬不能讓人知道,是她在接濟百姓。
楚楓玨朝王皇後吹了半天彩虹屁:“皇後娘娘做好事不留名,真乃高風亮節。”
皇後卻是有苦難言,後宮女子太多無可奈何。
若非楚楓玨,她怕是有心,也無力。
臨出門皇後給了楚楓玨一疊銀票,讓他去采買一些糧食衣物被褥。
若是能保住這上千條人命,也算積下了大德。
隻望上天垂憐,彆再讓百姓遭受苦難了。
楚楓玨坐在轎子上,對妲己道:“王皇後真是好人,人美心善的人不多了。”
妲己道:“王皇後娘家世代忠臣,她爹王德庸剛正不阿,她爺爺也是為勸諫先帝不惜在朝堂上和皇帝跳腳。能教養出這樣的女兒,再正常不過了。”
楚楓玨卻是大肆搖頭,說道:“隻是可惜了,美人福薄,獨守空閨。聽說,那狗皇帝至今都沒去過她宮裡。”
放著這樣一個大美人守活寡,狗皇帝不怕遭報應嗎?
不過說來也奇怪,狗皇帝後宮幾百人,卻沒有一人誕下子嗣。
狗皇帝也算天賦異稟,為什麼沒有孩子?
楚楓玨隻當是大周真的氣數已儘,周帝的那啥也就是個圖有其表的花架子。
但又覺得不太像,明明每次結束,他都覺得被填得滿滿當當。
好在他對這個問題不甚感興趣,自己思索了一會兒沒思索出個所以然來便罷。
四市相隔不算遠,楚楓玨跑了幾趟,便采買了滿滿三大車的物資。
想了想,又去醫館請了個郎中。
那種冰天雪地的環境,病幾個大概也是正常。
而後他又去成衣店置辦了一身行頭,換了輛樸素的馬車,去了城北瓦窯。
——
片刻後,皇宮,穹宮前殿。
軒冥燁手裡把玩著一縷青絲,以及一枝已經有些破敗了的梅花。
一身黑衣的下屬立在那裡,聽候吩咐。
軒冥燁道:“隨他玩吧!彆惹出事來便好。”
黑衣下屬轉身退去,消失不見了蹤影。
軒冥燁將黑發和梅花收入錦盒裡,而那錦盒裡卻還包著另外一縷黑發。
他臉色陰沉,眼角卻透著嘲諷。
天下?
他恨這天下,既然你們那麼想要,拿去便好。
——
拜蒙狄所賜,去城北的路還挺好走。
因為他來時,城北的積雪已經被鏟過一遍。
這幾天雖然也斷斷續續下了不少,倒也算好清掃。
隻是哪怕天晴,這體感至少零下十幾的溫度,也著實讓人有些受不住。
他裹了裹狐裘探頭問門外的隨從:“還要多久才能到?”
全威騎著馬過來,朝他一躬身答道:“回主人,快了,您再歇息片刻。”
他之所以會記得城北瓦窯,是因為上次的劫殺就是在瓦窯附近。
他記得那處有一個土地廟,還豎了亂七八糟的布條旗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果然看到了目的地。
楚楓玨在全福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隨從立即將土地廟的雪打掃了一遍。
土地廟不遠處,瓦窯裡的孩子們開始探頭探腦。
他們衣衫襤褸破碎,有的甚至赤著腳,露著長長的腳踝。
哪怕是從小到大有過無數的操蛋經曆,楚楓玨至少吃得飽穿得暖。
而且他識時務,在這種情況下往往日子過得挺舒服。
此刻他裹著狐裘尚且覺得冷,更何況那些孩子幾乎什麼都沒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