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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快捷酒店,拉娜看朱麗心事重重的模樣,乾脆把票一丟。

“還是不去了吧。”

她主動提道:“不就是個演唱會嘛,我們去把門票賣掉,值很多錢呢!”

那是自然。

獅鷲樂隊的兩張VIP門票,賣出去的價格足夠拉娜打很多天的工了。但朱麗反而一笑:“你不是一直嚷嚷著等有機會去看他們演出了?現在就是機會。”

拉娜:“可是……”

朱麗一頭倒在床上:“彆可是啦,機會難逢。”

拉娜很是為難。

她也跟著趴在床邊,看了看朱麗,又跟著她看向空蕩蕩的天花板,長歎口氣。

“我確實很想去,”拉娜說了實話,“我還從沒聽過現場版的《晨時五時(At 5 In the M)》——我是說,演唱會版本,安吉爾他們在酒吧唱的不算。”

《晨時五時》正是獅鷲樂隊的成名曲。

“所以還是去聽聽吧。”

朱麗勸道:“這還是我陪安吉爾一起想的。”

拉娜大吃一驚,瞪大眼睛盯著朱麗:“你還會作曲?”

朱麗忍俊不禁:“你想什麼呢!”

“陪他作曲”僅僅指字麵意義上的陪同罷了。

安吉爾·薩特是個非常可惡的家夥——任性妄為、目中無人,性格惡劣且沒耐性,熱血上頭來經常什麼都不管不顧。天生的才能和美麗的容貌更是縱容了他的壞脾氣,彆人越是讓步、越是愛他,他就越把縱容和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可正因如此,安吉爾愛人的方式也很簡單。

他就像是個大男孩,想要全世界最好最珍貴的東西都分享給他愛的人。成名之前兩個人經濟狀況都很勉強,即便如此安吉爾也總會到處搜羅他認為很好的東西送給朱麗。

一模一樣的兩條手繩、材料劣質的玩具熊,也不管朱麗喜不喜歡、愛不愛好,一股腦地拿來塞到她的懷裡。

朱麗對鮮花和玩偶都不感興趣,然而當安吉爾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她,精致的麵孔中浮現出期待神色、仿佛獻寶地孩子般等待她回應時,朱麗還是願意將她不感興趣的禮物統統收下。

當然了,安吉爾願意分享給朱麗最重要的,還是他的音樂。

安吉爾創作時的狀態近乎癲狂,他時常為了一個靈感不眠不休,又因為靈感轉瞬即逝而暴躁不已。熬夜、斷食,以及一天過去滿地廢紙都是常有的狀態,這個時候的安吉爾就像是隻受傷且極其警惕的野獸,一旦有人靠近,哪怕是釋放善意,也很容易遭受毫不留情的怒火和攻擊。

除了朱麗。

朱麗不懂任何樂理知識,有時候她在想,或許正因如此她才得以靠近創作時的安吉爾——大部分時間就是帶點吃的給他,安安靜靜坐在房間裡看著他反複嘗試。

她很清晰記得那一天。

那天晚上朱麗實在是撐不住了,她白日的訓練量很大,晚上儘可能地盯著安吉爾趴在桌前拿著紙張寫寫畫畫,最終還是沒撐住,選擇回他的臥室先行休息。

天空蒙蒙亮的時候,一雙修長瘦削的手掌將她從睡夢中拉回現實。

朱麗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安吉爾淺金色的頭發。高挑的青年一把抱住床上的朱麗,整張臉都埋進了她的頸窩裡。

“安吉爾……?”朱麗訝然。

“我完成了。”

安吉爾對著她的頸窩開口。

朱麗:?

“我完成了!”

天使撐起身體,許久不曾好好休息的他臉色蒼白,澄澈藍眼下掛著大大的黑眼圈,薄薄的嘴唇帶著淡淡青色。安吉爾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一把將朱麗從床上抱起來,雀躍地像是個聖誕節收到樂高積木的小學生:“朱麗,我寫完了!”

剛剛睡醒的朱麗隻有一個想法:他真好看。

哪怕是精神到了極限、哪怕是熬夜後狀態極差,興高采烈的安吉爾·薩特眼中也帶著飛揚的,屬於生命力的神采。

他的快樂和興奮毫無遮攔地擴散開來,迅速感染到了朱麗。

“太好了,”朱麗由衷說道——為安吉爾,也為樂隊其他不堪騷擾的成員們,“你要分享給伊桑他們嗎?”

“他們?不!”

安吉爾這才戀戀不舍地將朱麗放下來。

他牽起朱麗的手,帶著她來到客廳。

天使重新拿起吉他,轉過身來:“彆人才不配。能第一時間聽到這首歌的,隻有你。”

歌曲依然是安吉爾·薩特風格的歌曲——激烈、熱情,帶著旁人想不到的古怪,卻又格外抓耳。朱麗確實不懂樂理知識,她隻知道這首歌與獅鷲樂隊的其他曲子一樣,帶著清晰的,屬於他們的烙印。

而且還要好聽太多。

一曲完畢之後,朱麗迎上安吉爾期待的眼神開口問道:“你想好填詞了嗎?”

安吉爾:“我還沒想好。”

朱麗:“我想……這是首情歌?”

那一刻未來天使的麵孔中綻放開來絢麗的神色,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金色長發和蔚藍眼睛幾乎能迸射出光芒來。

“是的。”

安吉爾看著她。

“這是寫給你的,朱麗,”他說,“為它取個名字吧。”

他的話語落地後朱麗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裡。

沒有歌詞,沒有選題,有的隻是一段好聽的樂曲,朱麗思考了片刻,視線望向牆壁上的掛表。

已經是淩晨五點了。

安吉爾的視線順著朱麗的目光望過去,微微一怔,而後讀懂了她的想法。

“好。”天使展露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