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母站在兒子身邊,一直扯他的衣服。
“表妹,你就當這是你的家,在這沒有人敢欺負你,如果有誰惹你不高興,你儘管說,表哥給你做主。”他的聲音清脆爽朗,不是低沉的,咬字清楚,一字一句緩慢地說,盯著唐檸的眼神,不閃不躲,看起來非常的真誠。
如果不是看見這些個小動作,唐檸差點就相信他是個熱心的表哥。
這是一位一眼看過去就很討人喜歡的出色青年。
皮相就已經不俗,如果他再溫柔體貼,小意關懷,時不時地再說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曖昧話語。
那麼,要俘獲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應該是十分容易的。
不過這隻是唐檸的一番猜測,一個孤女,沒錢沒權沒勢還沒人撐腰,這個表哥也沒必要費心思勾搭委托者才對。
委托者的境遇,怕是比林黛玉還要不堪,至少林黛玉的父親還是很有錢的,賈府養著她的目的雖然不純,可也不會讓她窮得沒有一分錢。
可唐檸,現在是真窮,全身家當七個銀元,哦,你問她,那一個銀元同一小把銅元呢?當然是已經被花掉,這錢真要花起來,還是很快的。
那些個值錢的首飾,唐檸暫時是不準備動的,因為這都是壓箱底的東西,能不動就不動。
人走掉之後,唐檸關上門,開始收拾行李,把衣櫃一打開,滿衣櫃全是漂亮襖裙,沒有一件旗袍,也沒有一件洋裝。
這些襖裙看上去真是光華璀璨美不勝收,上頭的花紋細致精巧,都是頂尖的繡工,拉出來一看,看上去大約是合身的。
美是美,可這也給唐檸一個警示,委托者和這鄭園是格格不入的。
年紀不小的舅媽尚且最新潮時髦的旗袍和洋裝,展現女人的曲線美,而年紀輕輕的委托者,卻穿著保守的襖裙。
然後,唐檸觀察起房間內的裝飾,一個字,貴,換個字,還是貴,是不是好東西,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過事有反常必妖,對一個小孤女這麼好,怎麼看都不對勁。
唐檸掀開被子,坐進去,盤著腿摸著下巴思索,這委托者身上有什麼值得鄭家圖謀的。
沒有記憶的任務真是煩,比沒有心願的任務者還難要難搞。
連故事的走向都不清楚,隻能連蒙帶猜的,煩。
唐檸整天自己的屋裡呆著,沒事就不出去,在鄭園裡像個透明一樣,沒有什麼存在感,看起來非常的無害。
即使唐檸這麼無害,鄭園還是沒有一個下人敢怠慢她,每個人都畢恭畢敬的,好像把她當成未來的女主人一樣對待。
越是這樣,唐檸心裡越是毛毛的,她已經習慣性地把人妖魔化,因為這個態度實在是反常。
所以她現在要趕緊搞清楚委托者的家世,還有爸媽是怎麼沒的,又為什麼來投奔舅舅。
如果有信息的話,就不至於畏手畏腳,這個不敢乾,那個不敢乾。
她也可以根據已知的信息來推測未來事情的走向。
唐檸扮演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反正隻要羞澀地低頭,說話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因為唐檸看起來太無害,所以根本沒什麼人提防她。
唐檸不著痕跡地將鄭家的基本情況摸清楚,這鄭家是和洋人做買賣的,也就是人們說的買辦,進口外國工業品,出口國內的原材料。
這樣的買辦,在後世為人所不恥,因為買辦們的業務越熟練,賺的越多,就意味著越多的外國商品湧入國內,國內民族工商業受衝擊越嚴重,破產得越厲害!民族工商業發展越爛,買辦就越強勢,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