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抬頭一看就知道狂風暴雨似乎要來臨了。還在街上行走的人已經開始奔跑。有些躲進了附近的商場,有些似乎還在往家趕。
轟隆隆,一聲雷響。巨大的雨滴已經滴在地上。夏季就是雷陣雨這一點不好,雷聲閃電有些時候聽得人心驚膽戰。
“今天下午十三點二十三分東寧路發生兩輛轎車相撞,造成三人死亡一人重傷。如果需要經過此路段的行人儘量繞路而走。”
商場的大屏幕上播放著這則交通新聞。出租車的的電台裡也在講著這則交通新聞。
有人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新聞,跟旁邊的朋友感歎道,“哎呦,這一家子真的是飛來橫禍了。一輛車上有一家三口,一輛車上就一個人。是那個一個人的那輛車沒有遵守交通規則撞到了人家一家三口的車。結果他也死了,那一家三口好像就剩孩子還有一口氣在醫院。真是作孽,這種人真的是死還連累彆人。”
“就是,太討厭這種人了。自己作死就算了,為什麼要連累無辜的人。我剛剛也搜了一下,好像說那孩子是被媽媽護住了,所以還剩一口氣。果然母愛真的偉大。”
被討論的那個孩子就是周週。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周週已經不算是一個孩子了,因為今天剛好是她十八歲的成人禮。這個成人禮的洗禮也許會成為她終生走不出的陰霾。
她現在還在搶救室,好像媽媽把她死死護在身下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她驚慌著尖叫著,卻又什麼都做不了。她沉浸在夢魘中,不願意醒來。從搶救室出來之後她就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她現在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就是她小姨賀夢眉。一收到消息立刻就到了醫院。看著姐姐和姐夫的屍體,早已經泣不成聲。再想著還沒有脫離危險的周週,她心裡就更加心疼。這該死的肇事者還死了,她這一肚子的悲憤居然不知道該向誰撒。
賀夢眉站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麵,她就望著還躺在床上的外甥女。至於姐姐和姐夫她隻能把他們停到殯儀館去了,給他們租了冰棺。不是她不願意幫他們辦後事,而是覺得周週醒過來之後接受了這個事實,一定會想要自己送她爸爸媽媽一程的。如果她全部都處理好了,想來周週會更加崩潰。
至於肇事者的家屬根本都沒有露麵,賠償問題也說直接按法律走。這更讓賀夢眉氣得不行,連基本的道歉都沒有。至於賠償,那車一看家裡應該是不缺錢的,可是她姐姐家難道就缺錢嗎?再多錢也換不回人命。可是就算她有再多的不甘,都不能為力。
周週在重症監護室待了六天,才轉到了普通病房。這幾天賀夢眉幾乎寸步不離。
周週使勁一睜眼,就看見賀夢眉拿著棉簽蘸著水,應該是在給她打濕嘴唇。
賀夢眉艱難的笑了笑,哽咽道,“周週醒了。擔心死小姨了。”
周週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她又使勁努力張了張嘴,終於發出了很粗糙的一個聲音,“小姨。”
賀夢眉頓時眼淚就出來了,“小姨在這裡。”
周週眼珠子轉了轉,好像是看了看周圍一樣,她問道,“爸爸媽媽?”這是一個疑問句,她是想問她的爸爸媽媽去哪裡了。
賀夢眉聽到這話眼淚更加止不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她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哭過了一場,但她知道她要堅強起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她不允許自己繼續哭。可是今天周週醒了過來,看著周週的樣子她再也忍不住了。
看著小姨的樣子,周週的記憶回籠,他們出車禍了。好多的血,媽媽身上的血都滴在她身上了。她自己的血也滴在車上了,車上全是血。直到現在她才有了一個清醒的認知,她沒有爸爸媽媽了,而且是在她十八歲的那一天。她胸口的鬱氣直接堵在了那裡,出也出不來,下也下不去,好像要把她憋死一樣。她伸手抓緊床單,臉上全是痛苦。
賀夢眉一看周週的樣子立刻停止了哭泣,衝出病房大叫,“醫生,醫生快來。”
醫生來的速度特彆快,一般辦公室都有值班醫生。醫生一見病人那痛苦的模樣,趕緊出聲安慰道,“放輕鬆,放輕鬆,深呼吸,深呼吸。”除了語言上的安慰外,還抓過周週的手掐著她虎口,“放鬆,放鬆。”
周週呼吸好像稍微有點平緩,醫生已經滿頭大汗。雖然病房裡麵有空調,可是這種情況下空調似乎都沒有一點用處。他轉身對著護士吩咐道,“給她吃藥。”又對著賀夢眉招了招手,兩人出了病房,站在走廊上。
醫生一見賀夢眉紅腫的眼睛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雖然有點殘忍但他不得不說,“以後還是少刺激病人。一口氣上不來憋死人不是開玩笑的。這個病人也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了,好不容易從閻王手裡搶回來了,你也不希望她折在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