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夏香他們終於討論得差不多了,才想起進了房間半天沒有動靜的周週。舒夏香已經做好了飯,他們準備吃晚飯了。
“你這丫頭,快出來吃飯?”舒夏香扯著嗓子喊道。喊了半天卻沒有任何動靜,舒夏香還以為周週是故意不理人。隻得推門進去,想看看人在乾什麼?
她剛一進門,就看見躺在床上的女兒滿頭大汗,嘴裡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看樣子像是生病了一樣。
舒夏香看到這種情景,也驚慌了起來,大喊道:“這是怎麼了?怎麼睡個覺睡成這樣了。”她推了幾下,周週依然沒有一點反應。她趕緊又朝著客廳喊道:“老聞,你快來看看,你女兒到底怎麼了?”
聞韌聽到喊聲,也進了屋。他也試著推了幾下周週,結果依然沒有反應,“這是怎麼了?”
舒夏香趕緊拿毛巾把周週的汗給擦乾。在流汗肯定就沒有發燒,也不知道怎麼了?怎麼就睡成這樣了。是不是被什麼東西魘著了。當然這算有點迷信的說法。
聞韌看了看沉吟道:“要不要送去醫院看看?”
舒夏香心裡也是煩悶害怕得很,點頭應道:“走,走,去醫院看一看。”
兩人彎腰準備把周週給扶起來的時候,周週這才慢慢的醒了。主要是這夢境太壓抑,太痛苦了。她甚至有一種她也許一輩子都會被留在夢中了。這種自己無法掌控自己的感覺太糟糕了。就跟聞冰一樣,自己好像都無法掌控自己的自由。她一直在因為彆人的話而活。她那段時間最自由的時刻居然是死的時候,這也實在太諷刺了。
在周週看來,聞冰不算懦弱,她試著反抗的。隻是沒有成功,亦或者可以說運氣不佳。居然每一次都失敗。
舒夏香他們見她醒了,就趕緊拿了個枕頭,靠在床頭櫃上麵,又扶著她靠了過去,“來,靠一會兒。跟媽說說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麼睡個覺這麼嚇人。”
周週想起夢境裡舒夏香他們得知聞冰的死訊那後悔莫及的模樣。可惜世界上哪裡有什麼後悔藥可以吃。聞冰死了,看不見他們的懺悔。更何況陽時旭他們根本都沒有懺悔,他甚至更加可惜聞冰肚子裡的孩子。
周週抬了抬眼皮,就直直地看著舒夏香。
舒夏香被她的眼神看得發毛,顫顫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睡了個覺怎麼變得奇奇怪怪的了?有什麼事就直說,我們好吃飯。”
周週咬了咬嘴唇,又看了一眼蜷縮在旁邊的聞冰,才轉回眼神看著舒夏香,“我做了噩夢,夢見我死了。”
就這麼一句話已經足夠震懾住舒夏香和聞韌了。舒夏香甚至趕緊呸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麼?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她現在心裡更加覺得女兒是不是被什麼臟東西給嚇到了。
周週依然堅持說道:“我說的是真的。”她慢騰騰地將夢境裡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說完她又直直地看著聞韌和舒夏香,她知道聞冰想要一個答案。也是想要一個徹底揮彆過去的理由。也許這個理由讓她不再糾結。
舒夏香聽了這話緊張的心反而放鬆了下來,“嗨,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你這肯定是因為緊張的緣故。彆人不是總有說什麼婚前焦慮的嗎?看來你對這個陽時旭很是滿意。要不然怎麼會夢到跟他結婚了。”她說這話的時候居然還有著憧憬,似乎她女兒明天就要結婚一般。
周週再一次嚴肅地說道:“可是我怕。我怕這個夢會成真。我真的很怕。”
舒夏香依然堅持不懈地勸道:“怕什麼?你隻要不做夢裡一樣的事情就好了。再說生孩子也挺好的,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麼好反對的。”
“如果事情真的跟夢境一樣,我一定會做同樣的選擇,你們是不是還是希望我嫁?”周週眼睛眨都沒眨就是盯著舒夏香想要一個答案。
舒夏香沒出聲,反倒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聞韌,接著說道:“你以後就會明白的,我們這樣逼你難道是為了我們自己嗎?你看你小的時候不喜歡去上特長班,要不是爸爸媽媽/逼你去,你現在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藝。你以前是不是說過感謝爸爸媽媽/逼你去學特長?”
周週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不管說什麼,他們似乎都可以反駁你。
周週沉沉地歎了口氣,“可惜我不是六歲的孩子了?爸媽,我就問你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們後悔有用嗎?”
聞韌摸了摸周週的頭,難得溫和地說道:“好了,起來梳洗一下。準備吃晚餐。彆說這些喪氣的話。婚姻沒你想得那麼可怕。”他就覺得奇怪,他們夫妻感情展現出來的一直都是美滿幸福,可是女兒為什麼就那麼排斥婚姻。
周週苦笑一聲,“婚姻當然不可怕,對於向往婚姻的人來說,婚姻是美好的,是幸福的歸宿。可是對於不向往婚姻的人來說,婚姻就是災難的開始。”
舒夏香也想開導一下女兒,笑眯眯地望著周週,“你看我和你爸多好,結婚這麼多年也就小吵小鬨而已。都沒說過離婚那種話。你怎麼就那麼軸,就是不想結婚?”如果說是現在年輕人流行不結婚,可是這周圍的年輕人結婚的很多,也沒幾個堅持不結婚的。
周週勉強的笑了笑,望著舒夏香,用很是危險的語氣說道:“媽你覺得你的婚姻幸福,是因為你沒有看到打碎幸福的事情。”
本來笑著的舒夏香聽到這話立即收斂了笑容,她直覺這話似乎不太對。
聞韌也有點驚慌地看著周週,“你是不是病糊塗了,你趕緊起來吃飯吧。這天都要黑了,等會兒晚上又說失眠。”
“爸,我看到了。十六歲那一年,我看到了。”周週輕輕地說出的話卻好像一記重錘落在了聞韌的心裡。這也是聞冰心底最深的秘密。十六歲那一年,她因為例假肚子痛提前請假回家,結果卻看到了聞韌帶了彆的女人回家。他們在臥室裡聲音很大,客廳裡都有他們隨地脫下的衣服。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她居然悄悄的退出了房門。好像做錯事的是她一樣,那個時刻聞冰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一樣。她生怕屋內的人發現了她。
這件事她一直想忘卻怎麼也忘不了。自那以後她就一直暗中觀察聞韌,幸好後來似乎沒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了。而舒夏香也一直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聞冰看著和諧的家庭,甚至覺得她的決定是正確的。要不然這個家早散了。可是因為她這樣的行為,她對舒夏香心懷愧疚。有些時候她看著媽媽對爸爸好,她都很想衝出去跟媽媽說這個男人他不值得。他背叛了你。可惜她怎麼都說不出口。她就隻能默默地對舒夏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