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的時候初荷的屍體正好被拖了出去,老大夫嚇得有點腿軟。這縣令家就是不一樣,死人難道是常見的事兒?
管家隻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初荷的屍體,就對著老大夫道:“大夫,請跟我來。”
老大夫腿軟著跟著管家進去了。
劉氏一見大夫來了就趕緊拉著大夫給席雨文看臉。
那大夫也不敢多說話,仔細檢查了傷口之後就給開了藥。
劉氏卻是很急切地問道:“這傷會留疤嗎?”特彆是在臉上,如果留疤了那以後親事可怎麼辦?她現在最操心的就是女兒的親事了。她恨不得趕緊把親事給她定下來。彆等會兒席雨瑤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桐塢縣,到時候女兒還怎麼找人家。
老大夫剛想說可能會留疤,畢竟真的是往死裡咬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麼恨這位小姐。但想著剛剛拖出去的屍體,他隻好委婉地說道:“好好擦藥應該還是不會留疤的。”
劉氏這才滿意了,還趕緊催促大夫開藥。
王姨娘和席雨瑤在初荷死了的時候就已經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王姨娘見大夫走了,嘲諷地看著席雨文,“就你還想不留疤,作惡的人怎麼可能會好。還是在寺院作惡,在菩薩麵前。”
“給我閉嘴。”劉氏製止王姨娘道。她的女兒也隻有她自己能說,王姨娘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說她的女兒。
王姨娘卻一點都不怕劉氏,不僅沒有住嘴,反而越發癲狂地道:“我偏不住嘴。我不僅不住嘴,我反而要詛咒她。她的臉一定不會好,還會爛掉,肉裡麵長蛆,最後隻剩一個窟窿。哈哈哈哈。”
周週聽到這個詛咒都已經有了畫麵感了。她搖了搖頭想把那個畫麵給甩開。想想都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劉氏剛想罵王姨娘,結果席翰邦率先開口道:“好了,彆說這些了。”
他看著呆呆地席雨瑤道:“你打算怎麼辦?”
席雨瑤卻好像聽懂了這句話一樣,冷笑道:“我打算怎麼辦?爹爹你這話說得我好像有選擇一樣。我想嫁一個好人家,我想繼續過開心的生活,可能嗎?”
“當然有選擇。你是我的女兒。我一定會儘量如你所願。”席翰邦也許還是有一點愧疚的,心裡也有一些心疼。
“選擇死還是去清修,還是去莊子上了殘此生。”席雨瑤好像一下就能看到她的未來。這些她都不想。
席翰邦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還是說道:“嫁給祁家那個小子也是可以的。至少有你爹在他不敢對不起你。如果他敢我就扒了他的皮。”
“嫁?爹你說錯了吧。妾是納。我這庶女的身份做妾倒是合適。”席雨瑤壓根沒有看席翰邦。隻是說著這樣紮心的話。王姨娘聽到這話早都哭得不能自已了。
席翰邦思索了一下又說道:“這個你放心,爹會給你去解決的。你隻要說你願不願意嫁給祁家小子就是了。”
席雨瑤依然不見任何喜悅,“現在說願不願意有什麼意思?我不願意就能有更好的選擇嗎?既然沒有就彆再說這些無用的話了。”
說完她就看著王姨娘道:“我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她是真的累了,這一天所經曆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席雨瑤和王姨娘離開之後,席翰邦眼神又轉向了席雨文,他手都快舉起來了,恨不得直接打死席雨文。但又想著席雨文之前的話,他最後硬生生地把氣給憋回去了,隻警告劉氏道:“管好你的女兒,從現在開始就給我呆在自己院子裡,哪兒都不許去。要是她再出什麼幺蛾子,那我就休了你,這個女兒我也不要了。”
劉氏被罵得抬不起頭,一直不曾反駁一句話。
席雨文想要反駁也被劉氏給拉住了。
這邊罵完之後,席翰邦又看向了周週,“你怎麼回事?跟兩個姐姐一起出去也不知道勸著點兒。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見你關心一下。你感情怎麼這麼淡薄?你到底是不是姓席。”他甚至還惡狠狠地道:“出事的怎麼不是你啊?”
周週沒什麼感覺,隻是想著果然來了。席雨虹永遠都是那個背鍋的人。
“老爺。”這聲音是從一直低著頭的劉氏嘴裡傳出來的。
“乾什麼?我教訓孩子你也要插嘴?你隻要管好席雨文我就謝天謝地了。”席翰邦現在對劉氏的不滿已經到了極點了。
“圓語大師說老三與佛有緣,要我們善待她。說她關係到席家的命運。”劉氏頂著壓力把這話說了出來。她可不想等會兒老爺把這老三給得罪狠了,害得整個席家遭殃。她對於圓語大師的話是深信不疑的。
席翰邦對圓語大師還是有一點了解的。他雖然不如那些婦道人家一樣相信這些,但也想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頭兩個女兒感覺因為這件事也毀得差不多了。而且那兩個女兒的心性實在是讓人擔憂。也就隻剩這一個女兒了。難道這個女兒是扮豬吃老虎,以後會有大造化?可是就算如此,他也做不出立馬轉變態度。
最後隻得乾癟又無奈地說道:“都回自己院子去休息吧。”這也算是他溫柔的一種方式。
難道隻有她們會累,他何嘗不累。他天天麵對這樣一個家他也累。
劉氏帶著席雨文回了自己院子,就趕緊把房門關了起來。
“怎麼?娘還想幫著王姨娘她們興師問罪嗎?”席雨文看著劉氏一臉複雜的表情看著她,也不知道是懊惱還是奇怪還是心疼。
“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劉氏曾經幻想過把她認為最好的都給自己的女兒。她想讓自己的女兒天真無邪開心的生活。以前的女兒似乎一直是這樣的,可是最近的女兒手段越來越激進,越來越狠毒。這樣的女兒她不曾見過,也很是擔憂。
席雨文突然仰頭大笑,她怎麼變成現在這幅樣子,還不是因為天真隻會讓她死得很慘。所以她要摒棄所有的純真所有的善良,她所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活得好而已。這對她來說是多麼困難。而且沒有一個人理解她,就連她的娘親都不明白。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為了讓她活得更好,犧牲一些其他人又怎麼樣,一切難道不值得嗎?
劉氏見她這樣,突然又覺得心疼。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她太過寬容,所以總是讓王姨娘和席雨瑤占儘先機,得到老爺無儘的寵愛。所以自己的女兒隻是被刺/激到了,也是怪她這個娘的不作為。如果自己的女兒有嫡女該有的尊榮,而席雨瑤她們有庶女該有的安分,女兒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她慢慢上前抱住已經沒有在笑的席雨文,她心疼地說道:“好了,好了。這席雨瑤肯定很快就要嫁人了。你也彆鬨了。好好把臉上的傷養好,娘給你找一個好人家。肯定是比祁家好的。”
席雨文沒有再說話。她能說什麼?沒人懂她的恨。至於所謂好人家,經曆過上一世那糟糕的親事,她真的不相信這種所謂的好人家。她相信的隻有她自己,至於臉上的疤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緩緩地抬起手又摸了摸。
*
席家其他人在忙什麼周週並不關心。她在自己的院子裡練會兒字,看會兒書,有些時候還澆一下花。過得似乎很自在。
“你倒是悠閒。”席雨文看著正在看書的周週感歎道。
她依然戴著麵紗,那藥已經擦了差不多十多天了,效果似乎並不理想。那疤雖然淡了許多,但還是挺明顯。劉氏已經急得不行了,到處打聽一些偏方。不過她尋摸來的偏方席雨文並不買賬。
席雨文倒是淡定許多,似乎一點都不在乎這疤一樣。
周週抬頭望了她一眼,“你怎麼來了?”
席雨文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看了一眼周週手裡的書,好似兩人關係特彆好一樣,隨口就問道:“你看的什麼書?”
“關你屁事。”周週對這整個席家感觀都不是很好。對席雨文這個直接導致席雨虹死亡的凶手就更不可能有好感了。
席雨文不見半分尷尬,甚至扯著嘴角笑了笑,“你對我敵意很強。就跟我對席雨瑤的敵意一樣。想來你也是有奇遇的。難怪圓語大師說你與佛有緣。不過他怎麼不說我與佛有緣啦?你知道為什麼嗎?我能有再一次的機會,那也應該是善人。”她知道周週知道她的秘密,所以她也不藏著掖著了,甚至直接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說。
周週把書放下,看著她道:“不用圓語大師告訴你,我告訴你好了,你與佛無緣。你估計與菩薩有緣。”
席雨文眼睛往上翹了翹,她笑道:“哦。真的嗎?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的壞話。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認為的。”她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那我與哪位菩薩比較有緣。”
周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地藏王菩薩聽說過嗎?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歸他管。還有,有些時候有奇遇並不是好事,也有可能它是覺得你以前還不夠慘,想要你再經曆一些悲慘。”
“哈哈哈。”席雨文又突然大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周週的話放在心上,她又轉移話題道:“聽說爹爹在逼迫那個祁盛休妻。爹爹還真是疼愛席雨瑤啊,為了她寧願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怕百姓罵他這個父母官。到時候有人參他一本那就好玩了。”那語氣裡似乎還有一些羨慕。
“所以你來跟我講這些乾什麼?”周週疑惑地望著席雨文,她們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