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光終究沒有擺脫張揚的糾纏,最終也淪陷了進去。學就更沒上了,沒事就跟著張揚去收點保護費,要不然就這裡偷一點,那裡騙一點。反正總有辦法搞到錢。
程光家的人因為這件事經常和張揚家乾架。倒是於樂家很安靜。於樂爺爺奶奶不曾找過張揚他們家的麻煩,她爸媽連家都沒回,就更彆提找什麼麻煩了。
周週已經很少在村子裡看到這幾個人了。但他們依然活躍在村民們的嘴裡,不過基本都是罵他們的話。
周週倒沒有再過多的去關注他們,在周週看來這些人自己都會把自己給玩死。她隻要等著看就是了。至於張揚想不想要報複她這個問題,她也是想過的。現在村裡的人對他們很不歡迎,他們也很少回來。但也不排除他們會摸黑偷偷使壞。所以周週纏著朱爺爺他們給弄來了一條大狼狗。那大狼狗看著就很凶狠。隻要有人靠近他都要跳起來撲人。一開始周週都不敢給那大狼狗喂飯,都是直接丟過去的。但多了幾次之後大狼狗就都認識周週了,對她也親近了一些。
晚上睡覺的時候周週就把大狼狗的鏈子放開,它就在院子裡巡視它的地盤。張揚他們不來倒是他們走運,要是來的話她家大狼狗正好沒有肉吃,估計會狠狠地咬下他們一塊肉。
不過周週帶來的大狼狗根本沒有派上用場,因為張揚他們跑了,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連警察都在找他們。因為他們在一次入室偷竊當中被發現了,與主人起了爭執。在推搡過程中,那主人家被他們推倒撞在了茶幾的尖角上,血流不止。他們嚇得倉皇逃跑。幸好那主人及時打了120撿回一條命。
這個時候乘車都還沒有實名製,倒真讓他們躲藏了好一陣子。可是他們記吃不記打,忘性大,沒有多久就又犯了事兒。這一次並沒有躲過去,被抓了起來,關進了少管所。
周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隱隱有種感覺就是她或許快要離開了。
這一天居然還是朱月容的生日,朱爺爺豪爽地殺了一隻雞。兩隻雞大腿全部都夾到了周週的碗裡。院子裡的大狼狗有點反常的亂叫,也不知道在叫什麼。
周週聽彆人說過狗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也不知道那大狼狗是不是能看到朱月容。周週扭頭看了一眼朱月容,她其實挺開心的。離開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她離開了朱月容才有歸來的可能。
周週開心地將雞腿吃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周週還覺得有點撐,翻來翻去了許久才漸漸進入夢鄉。在夢裡她又見到了朱月容,朱月容正笑著跟她說謝謝。
夢境一轉,出現在夢境裡的卻是朱爺爺和朱奶奶愁苦的麵容。他們好像不知道怎麼笑了,還經常唉聲歎氣。
朱奶奶甚至還會感慨幾句,“要是容容在就好了。”不難看出這夢境是上一世朱月容死後的場景。
朱爺爺和朱奶奶對於弄丟朱月容的張揚他們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臉色,雖然被迫不追究,但並不代表他們原諒了。
一次兩次的找茬兒,張家程家和於家還忍了。可是多了幾次之後,他們就不忍了。然後就是衝突不斷。可是朱爺爺和朱奶奶哪裡是他們三家的對手,村子裡有些人家也隱隱有點偏向那三家,覺得朱月容本來就是一個傻子,再加上他們覺得這傻子出事了多半她自己也有原因,怎麼還揪著不放。
甚至還有人直接說朱爺爺和朱奶奶氣量小,和幾個小輩計較。這就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火沒有落到自己腳背上。
朱爺爺和朱奶奶聽到這種話心裡就更氣了。跟村子裡其它人也不怎麼來往了。沒有幾年朱奶奶就去世了。朱爺爺一人就更孤單了。最後還是朱月容那不怎麼出現的爸媽來把朱爺爺給接走了。
周週的整個夢境壓抑極了。就算後來朱月容的爸媽出現也不見一點輕鬆。因為這對於朱爺爺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這朱月容的爸媽對女兒沒有一點責任心,對父母更加沒有孝敬心。最後接走朱爺爺也是不得已而已,畢竟不可能把朱爺爺一個人丟在家裡,萬一哪天去世了都不知道。可是朱爺爺去了他們那裡是享福嗎?恐怕並不是。至少要有所價值,要不然估計會有受不完的氣。
但願朱月容有重來一次的機會,能跟爺爺奶奶繼續安定幸福的生活就好了。
周週掙紮了幾下終於醒了。她睜開了眼睛,果然是她最熟悉的家了。她搖了搖有點疼的腦袋。還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可是這手似乎有什麼不對。
她猛地一看,滴血蓮花居然不見了。這手串在她手上戴了許久,她都已經習慣了。剛剛還想看一下最後一朵花開了沒有,沒想到它居然不見了。她不可置信地又摸了摸手腕,是真的不見了。這手串彆人偷不走,隻可能是它自己消失不見。
她微張著嘴,有點驚訝。所以這滴血蓮花到底有什麼作用。
她用手掀開被子,想去去媽媽的房間看一下滴血蓮花是不是又安靜的躺回到那個盒子去了。但是掀開被子的時候她又發現了怪異處,這被子很薄,不是她去到朱月容那個世界之前蓋的被子。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是短袖短褲,可是她明明記得她當時穿的是長袖長褲。也許她會記錯衣服,畢竟已經隔了這麼久,可是她不可能記錯季節。她的短袖短褲的睡衣明明還沒拿出來,因為還沒到夏季。
周週揪著自己的睡衣覺得有點緊張。她也不知道她在緊張什麼。也許是怕自己真的得了幻想症,也許經曆的那一些也都是幻覺。她甚至連時間都分不清了,到底什麼時候是真實,什麼時候又是虛假。她真的有點迷茫了。
她終究還是起身去了爸爸媽媽的房間。爸爸媽媽的房間還是他們去世之前的樣子,那個首飾盒也擺在原處。周週直接打開了,她把盒子裡麵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卻就是沒有滴血蓮花那個手串了。她不甘心地又翻了好幾遍,就是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週抱著自己的頭無助地蹲下了。突然她又焦急地站起身,跑到客廳。客廳裡的那隻兔子也不見了。她剛剛在到媽媽房間的路上就總覺得客廳裡少了一些什麼,果然是少了兔子。
兔子哪裡去了?難道兔子也是她的幻覺?周週又想到了李阿姨,以前李阿姨一般會等她起床了才出去買菜的,今天卻根本沒有她的人影。
周週看了看窗外,豔陽高照,刺痛了周週的眼。這到底是哪個季節?
她趕緊轉身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在床上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自己的手機。她打開一看,手機左上角時間處顯示的是八點十分,可是下麵的日期顯示的卻是七月十六號。
七月十六號這個日子她永遠不會忘記,正是她的生日,也是他們出車禍的那一天。可是怎麼可能?她在朱月容的世界有待那麼久嗎?一醒來居然都已經七月了。
她翻出了小姨的電話,打了過去。
小姨接到她的電話似乎很開心,“周週,你說吧,要什麼生日禮物。”
小姨的語氣很是輕快,好像從未有任何事情發生過一樣。可是這態度根本不對,小姨不可能在她經曆了那種事情之後這麼輕鬆的問她要什麼生日禮物。
周週蹙了蹙眉,隻是輕聲地說道:“兔子……”
她本想問那隻兔子去哪兒了?
結果賀夢眉以為她想要兔子,趕緊應承道:“兔子啊?那挺好。如果你爸媽不要你養,就小姨幫你去說。”
賀夢眉後麵的話周週再也聽不進去了,她爸媽?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她爸媽還在,從未離開過她。自從爸媽去世之後,她可以看見那些鬼魂,卻從未看到過爸媽。她夢境裡出現的也是那些鬼魂的悲慘生活,從未出現自己的爸媽。她真的好想好想他們。可是他們為什麼從來都不出現。
正在周週處於各種驚慌懷疑當中的時候,他們家的門響了。是鑰匙打開門的聲音。
“周週,站這裡做什麼?”這聲音輕柔地好像真的在夢境中一樣。
周週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那位溫婉的女人道:“媽。”她這個字一喊出口,眼淚就順勢流了出來。
周週媽媽見女兒哭了,趕緊上前把眼淚給她擦乾淨,她甚至輕笑道:“怎麼回事?哭什麼?難道是因為今天十八歲了,成年了,爸媽再也不能管你了,喜極而泣?”
十八歲?所以這是去年的七月,不是今年的。
她帶著哭腔道:“我是在做夢嗎?”可是媽媽的手好溫暖,明明是有溫度的。這觸感是真實存在的。一定是的,一定是真實的。
周週媽媽敲了敲她的頭,“我看你是睡懵了。高考完就鬆懈了。還做夢啊。”
周週感到了媽媽手上的力度,但她絲毫不覺得痛,反而覺得開心。不僅如此,她還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