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洪霞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掀開馬車簾的時候毫不猶豫就走了進去。
沈婉站在邊上,看著馬車晃晃悠悠離開了沈府。二皇子這回是真的下了血本，雖沒有十裡紅妝，但排場也足夠了,迎親的馬車從街頭一直排到了街尾，道路兩旁更是灑滿了鮮花,就在啟程的時候就有侍女沿路散發著喜糖,鞭炮聲更是絡繹不絕。
她獨自在街口站著，一直目送著馬車徹底離開了視線，身後，三皇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趁著人都圍過去看戲了,沈婉腳下生風,飛快地跑進沈府，沿著鵝軟石鋪就的路一直走著，再往前,來到湖水邊,遠遠地看見有侍女走了過來，沈婉連忙來到湖水邊,撕下了裙擺的一角，沾著水開始洗臉。
索性這古代的胭脂水粉並沒有持久留妝的功能,帶著水輕輕一擦拭,就能洗掉不少,等她洗完臉抬起頭來對著湖水照了照的時候,發現雖然還沒有完全卸乾淨,臉蛋比平時白了些，畫出來的眉毛形狀也還在。
沒了剛才厚重壯麗的感覺，反倒是比平時更好看一些了。
沈婉對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滿意極了，她將麵紗細細的折疊了起來，收在衣袖裡，就起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跟外麵熱熱鬨鬨的場景不同，老太太的屋子裡卻略顯冷清，陳嬤嬤看見她的時候都驚了一下：“小姐怎麼回來了？”
沈婉手指點著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就提著裙子，往屋裡頭走著。
人剛到了屋門口，就聽到了老太太的歎氣聲，沈婉怔了一下，麵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她緩緩地走了進去，老太太坐在軟榻之上手捧著一本書，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眼眶有些濕潤。
吳媽媽伺候在她身邊，看見沈婉來了，出聲提醒道：“不是說去禮佛了嗎？姐兒什麼時候回來了？”
老太太這才抬起眼。
沈婉甜甜的叫了一聲祖母，依靠了過來：“祖母，你在看什麼啊？”
“你娘抄的佛經。”老太太將書本合上，遞給了她：“你怕是不記得她了。”
沈婉自然是不記得了，她接過本子，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那清秀娟麗的小楷，不由得在心裡讚歎了一聲：“這字還真不錯。”
比她的鬼畫符要好很多了。
其實沈婉的字也不醜，但是她不喜歡寫正楷，落筆的時候又過於瀟灑，常常是一個橫就很長，而豎也特彆長的垂下來，這就顯得粗曠了。一般人根本欣賞不來她的畫風。
老太太笑道：“你娘親當年可是個大才女，誰跟你似的，彈琴你說自己手疼，練字的時候也說手疼，看書的時候就說眼睛疼，哪哪都不會。”
沈婉吐了吐舌頭：“那是因為我有一個寵我的祖母啊。”
老太太被她逗笑了：“你呀。”
老太太吩咐人去取些蜜餞和桂花糕來，她拍了拍沈婉的手：“你看你這三妹也嫁出去了，我如今最擔心的就是你的事情了。”她對著沈婉眨了眨眼睛：“你老實告訴祖母，有沒有心儀的男兒。”
沈婉腦海裡浮現出了三皇子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尋找，還有她留在寺廟上的東西，也是要拿回來的。
沈婉搖了搖頭，道：“沒有。”
“真沒有嗎？”
“真的啊。”正此時，吳媽媽端著桂花糕上來了，“小姐快嘗嘗，今早兒小廚剛做的，老太太都沒舍得吃，說是婉姐不在，她都沒胃口。”
沈婉拿起一旁的桂花糕，先遞了一個給老太太，自己則撚起一塊吃了起來。
桂花的香味溢於齒間，她滿足的眯上了眼睛，“好香啊，祖母你也嘗嘗，味道真不錯。”
老太太抬著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那三殿下皎如玉樹，你也看不上眼？”
沈婉：“……”
沈婉嗆了一下，劇烈的咳起嗽來，吳媽媽端著水過來了，被她接過去一飲而儘。
老太太在一旁涼涼道：“我聽說你們已經私定終身了？”
沈婉一口水噴了出來。
“謠言！這都是謠言！”沈婉擦著嘴角的水，第一時間澄清：“這都是誰傳出來的閒話？”
老太太淡淡的看著她，“真是謠言嗎？”
沈婉愣了一下，剛要反駁，老太太又道：“你們之間，當真什麼都沒有？”
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現在了眼前，反駁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好像……可能……大概……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