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
都到這了一步讓她去說這個？
沈婉咳嗽了一聲，猶猶豫豫道：“其實沒有金銀珠寶也……”
一個“也”字還沒說完呢，郡主一記冰冷的眼神就射了過來，沈婉默默的住了嘴。
郡主一看她這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死丫頭怕是早就吃了秤砣鐵了心了，是非要嫁給他不可了，本來她也不是真的生氣，她就是覺得，自家這麼好的閨女，不能輕易便宜了那小子，得讓他受點折磨才行。
永安郡主也想得周到，他們還在馬車上的時候，她就派人送了信到沈家了，這人在她這裡，總要同她家裡說一聲才好，眼看著這會兒時間也不早了，她一邊吩咐小廚準備膳食，一邊拉著她來到了內屋，苦口婆心的教導她。
才剛說了一會兒，沈婉的頭就忍不住往外扭了一下。
永安郡主：“……”
又說了一會兒之後，她就開始看窗外。
一開始還是過段時間看一會兒，等到了後來，就是每隔一段時間看一下，永安郡主注意到她的手也是無意識的捏著帕子在手心裡，她喝著茶的手一頓，放下茶杯，沒好氣道：“這才多會兒就心疼了？”
沈婉已經被她取笑到現在了，臉皮早就厚了，反正都被人抓到了，這會兒再裝就沒有什麼意思了。沈婉確實有些擔心，她點了點頭。
“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永安郡主氣的拿手指去點她的額頭：“彆說是半個時辰了，你就是讓他在外麵站上三天那都是應當的！他沒那麼嬌弱！”
“三天？”沈婉小聲道：“那還不得累死啊。”
“哪裡累了？”
永安郡主冷哼了一聲：“你真以為他是什麼嬌弱書生？四歲的時候就進了武場，八歲的時候就跟著去圍場了，他從馬上摔下來被猛獸包圍的時候也才十一二歲，事後抓到了在他的馬匹上做手腳的下人，當著皇上大臣所有人的麵，他一劍砍下了那人的雙手，那血都濺了他一臉，在場的就沒有沒被嚇到的……”
永安郡主提起當年，歎了一口氣：“就連我，看到那樣的場景，回去之後都不敢一個人睡，一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可是你家殿下卻能麵不改色，事後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說，他是正常人嗎？就站在外麵這會兒功夫能累著他？”
沈婉低垂著眼：“那他一定很難過。”
聲音太低，永安郡主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我說，他當時一定很難過。”沈婉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心裡堵的慌，有些難受：“你想，若是他有其他法子，若是有人肯出手幫他，他至於自己動手嗎？”
太子至關重要，雖然都是自己的孩子，但是關鍵時刻，皇後肯定是顧著太子居多的，甚至拋棄他都有可能，畢竟總歸是要有取舍的，而皇上，他反正皇子多，多一個少一個對他而言沒那麼重要的，說到底，皇家裡頭有多少真情可言？他的位置不上不下的，沒太子那麼重要，但是也因為是皇後所出，就同樣是彆人的眼中釘，更有甚者，很多人明麵上不敢針對太子，所有的刀劍都朝著他去了，郡主說的這隻不過是他經曆過的其中一件，那其他的呢？他還被人下過毒，躲得過去的也就算了，那躲不過去的時候，他究竟經曆過多少？
可是這些他卻是從來都不肯和她說的，每次見到麵，他就算是撒潑使性子，就算是想要用苦肉計，也都隻是一些無傷大雅的，故意逗逗她，真的讓人心疼的事情，他一件都不肯說……
永安郡主沒想到她會說這話，她怔了一下，笑道：“你就不怕他嗎？他外麵那些事情？我想你應當也都聽說了。”
沈婉卻在這時候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微眯著眼睛道：“郡主其實也是有心要撮合我們的吧。”
永安郡主愣了一下：“婉兒……”
沈婉笑了一下：“若是真反對的話，怕是早就讓人將他轟走了，而不是一直在這裡，看上去是在說他如何如何不好，其實都是在試探我真正的的心意，一直對我說他以往的事情，應當就是想讓我多了解他一些，讓我知道自己將要嫁的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吧。”
永安郡主靜靜地看了她半響，笑了起來：“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宮裡頭看到您的時候就猜到了一些，但是那時候心思不在那上頭，就沒往深處想。”沈婉低垂著眉，“我家人拒絕了，殿下若是親自上門或者是請媒人去求親，討不了好不說，怕是還會給沈家引來禍端，讓人盯著沈家的。他若是沒有這個心思也就罷了，若是有，便會想其他的辦法，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皇上下旨。我不知道他是用的什麼辦法，但既然皇後娘娘都已經召見我了，聖旨怕是不日就要下來了。”
永安郡主詫異了，她竟然還能想到這一層？
沈婉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起身，看向窗外，依稀能透過窗花看見立在院子中的人影，他到現在都不曾離開，身子也不曾動一下。
這個人……
還真是知道怎麼讓她心疼。
她家裡管的嚴，祖母不肯她外出，晚上的時間畢竟有限，還容易被人發現，落人口實。他讓人將她引到了趙府，有郡主打掩護，明明聖旨都要下了，他還非要親自來問一遍，問她是不是願意嫁給他，好說歹說的苦苦哀求，臉皮什麼的全都不要了，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人家是怎麼對她的，她心裡頭都是清楚的。
這份情意，她要是再說自己不知道，那她就真的是傻.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