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摸了。”麵對毫無愧色的文奈,龍雅閉了閉眼，聲音低啞下去，他捉住那隻作亂的手。
“OK.”文奈從善如流,移開了手，此時船隻好像已經起航,順著慣性,她往前滑了一小段。
散落的發梢掃過脖頸和臉側，激起些許癢意,龍雅甚至聞到了淡淡的甜香味,也是,在巧克力鑄造的房子裡住上幾天，無論怎麼洗澡也會沾上香氣的。
他忍不住伸手拂過脖頸兩側,指尖一頓，一根酒紅的發絲落入掌心，他不動聲色地將這根頭發塞進了口袋裡。
“說起來我還沒問過你，”文奈屈膝點地往前探身，跨過龍雅的一條腿，手剛好搭上他的肩膀,兩人雙目相對,“當時我們是怎麼變成男女朋友的？因為完全沒有那段記憶了。”
她甚至帶著幾分好奇。
“嗯……”龍雅眼神略微漂移,卻立刻被撞了額頭，兩人額頭相抵，沒了逃避的空間。
文奈瞬間挑起一邊眉毛。
“我們是什麼時候遇到的,又是誰先告白的呢？”文奈眨了眨眼，睫羽翻飛,“還是說,男女朋友的事,是假的？”
指腹擦過柔軟的唇瓣，她呼出的熱氣撲到龍雅臉上：“如果是假的，你為什麼要在我沒有記憶的時候這麼說呢？”
外麵隻有海浪的聲音，箱子內更是近乎一片寂靜的黑暗，龍雅感受著額頭一片柔軟滑膩的溫熱，幾乎要長歎一口氣。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龍雅一手攬過正要起身的文奈，微笑起來，“其實這是我為了占便宜捏造的一個惡作劇。”
“畢竟文奈失去了記憶，而且滿臉相信我的樣子，誘惑是在太大了……嘶，疼疼疼。”
文奈一點沒客氣，嘴角都給他扯歪來：“你還很得意？！我看你臉皮倒是很厚嘛。”
一隻手不解氣，她乾脆雙手上陣，扯著龍雅的兩頰往外——拉！
“唔是你聽我解釋……”龍雅好不容易拯救回自己的臉，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一定已經變紅了，“雖然是捏造的關係，但我很認真哦。”
他捧上文奈的臉：“雖然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沒有關係。”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
本就不大的空間裡，溫度似乎在節節攀升，文奈呼吸一窒，看著不斷接近的臉，飛快地眨眼，不自覺咬了下唇。
這是——告白？
然而隻是在嘴角一觸即離，這觸感也同樣讓她感到熟悉……好像在某個地方，他們已經這樣做過似的。
“而且我也自信一定能讓文奈成為我的女朋友的。”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似乎不能讓龍雅滿足，他隻能在黑暗中遺憾地盯著文奈弧度飽滿的唇，原本托著她後頸的手逐漸下滑，順著古典裙絲綢般的質感一路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兩人的手完全相扣的一刹那，文奈的脊背處猛然泛起一陣酸意，身體帶著戒備緊繃起來，她即使看不清楚，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放到唇邊不斷地啄吻，像是要一點點吃下去般，每一根手指上都被溫熱覆蓋，周而複始。
“就算你這麼說……”文奈開口，才發覺嗓子乾乾的，“我還是記不得之前發生過什麼。”
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記憶裡失去一個人是多麼可怕的事，明明身體和習慣都還記得對方，但在大腦裡怎樣回顧都隻有一片空白。
就好像遺失了一塊珍藏的珠寶，在意識到之前並不清楚其價值，但看到支付賬單的瞬間就心如刀絞。
文奈指尖動了動，卻沒有從龍雅手中抽出來，也可能她並不那麼想抽出來。
他們之前應該……是相互喜歡的吧？文奈有些茫然地想，可腦海裡隻有已經有些模糊的，兩人
童年時期的影像，是友人、是青梅竹馬，卻不是戀人。
她抿唇，眼眶發酸，慢慢地、慢慢地彎下腰，直到將臉貼在了龍雅的胸口，後腦的發絲被一遍遍往下梳，像是在為小動物順毛。
“之前，我也把文奈忘掉了，”當第一滴淚珠落到胸口的時候，龍雅撫在文奈後腦勺的手頓住，不知不覺攥成拳頭，柔順的發絲在掌心裡不會滑走，不會消失，“所以我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也已經做好了如果文奈也把我完全忘掉的話。”
“要怎麼讓文奈重新喜歡上我的準備，”他鬆下肩膀，“所以我覺得，文奈還記得我是誰，真是太好了。”
*
船隻靠岸了。
兩人所在的箱子被人搬去食材倉庫，期間兩人都摒住了呼吸，直到成功落地。
外麵的人似乎已經離開，龍雅正要站起來，卻被文奈一把拉住。
“小心，”她輕輕頂開箱口，透過一條縫觀察外界，“BIGMOM夏洛特·玲玲是魂魂果實能力者，她能夠奪取他人的生命然後賦予物品靈魂，被這樣製造出來的東西被稱為霍茲米，霍茲米在萬國到處都是，擔任著BIGMOM海賊團的眼線和打手，比如之前的象棋士兵，也是霍茲米的一種。”
她擔心這個倉庫裡某個物品就是隱藏的霍茲米，但幸運的是看了一圈……文奈閉上眼，隻有【大門】上傳來了靈魂的波動，這個倉庫似乎在某個單獨的房子裡，周圍沒有其他霍茲米。
見聞色霸氣，也挺好用的嘛。
“我們從窗戶處走。”借著其他箱子的掩護，文奈爬出來，“出去之後我需要變裝一下，這個時間，夏洛特家族的人可能已經發現我不見了。”
窗戶挺高的，文奈踩著龍雅的肩膀才撐著窗沿出去，而她想要伸手拉一把龍雅時，這家夥助跑幾步居然一下子跳了上來。
文奈看了看這裡距離地麵的距離，打網球的一下子跳三米也是很正常的吧，嗯。
*
十分鐘後。
龍雅按了按頭頂的禮帽，看向文奈：“這樣就可以了嗎？”
文奈已經換掉了那條誇張的古典長裙，換成了泡泡袖襯衫和牛仔背帶褲，一頂貝雷帽把最顯眼的紅發全都藏了起來。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粉色墨鏡：“當然，你沒有發現嗎。”
文奈豎起一根手指，微笑起來——“這個世界的人。”
“都是臉盲。”
兩人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路上有霍茲米士兵急匆匆地拎著照片走過。
“喂，你們兩個，”其中一個喊住兩人，打量了一番後，“新來的吧？是來參加mama的茶話會嗎。”
“啊，嗯。”文奈點點頭，“我們跟著老大過來的，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霍茲米士兵展示手裡的照片，赫然是披著紅發的文奈，“我們正在追捕這個人。”
“我們會注意的，”龍雅拉著文奈的手腕，壓低了聲音，“如果見到的話……？”
“請不要傷害她，”霍茲米士兵收起照片，“她是這次茶話會重要的廚師之一，但突然消失了，佩羅斯佩羅大人希望能夠活捉。”
“好的，我們明白了。”文奈衝著霍茲米士兵點頭。
“那就祝客人在這裡玩得愉快！”
直到霍茲米們消失，龍雅才咂舌：“真的沒有認出來啊。”
“我說的吧，”文奈攤手，“這個世界的人似乎是靠特征認人的，隻要稍微偽裝一下，就認不出來了。”
龍雅：“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神奇。”
兩人在街上逛了一圈，所有人包括路邊的霍茲米花朵都將他們當成了普通的客人，畢竟每次到
茶話會期間，就會有很多陌生人出現。
和德雷斯羅薩比起來，蛋糕島似乎更加“甜蜜”了，透過【靈魂窺探文奈能發現普通的居民們的精氣神比德島的人更好，各種種族都安居樂業，似乎真的做到了“烏托邦”。
自從她來到萬國之後，文奈思索，她似乎也沒有很不順心的事，和在遠月的時候差不多，每天隻要鑽研料理，還有源源不斷的來自世界各地的食材送過來。
如果隻是為了讓她做料理的話，BIGMOM海賊團的人為什麼要用抹除記憶這種方式來留住她呢？文奈垂眸，看到人們走進教堂裡，等到離開的時候，他們都鬆了口氣的樣子。
她知道，這是萬國的人在朝BIGMOM“交稅”，隻不過這個稅不是金錢，而是壽命，她在決定【定居】萬國的時候就聽布琳講過這件事，隻不過因為她是甜點師的緣故，可以不用交。
似乎通過放棄一部分壽命來獲得安穩的環境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樁合算的買賣，文奈覺得自己對於這個【海賊世界】的認知好像更清晰了些。
所以——BIGMOM海賊團，究竟要她做什麼呢？
文奈的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