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
“你是不是慫貨啊，要死趕緊死好不好！”
“快跳！快跳！”
“快看，有人跳樓呢，真刺激啊。”
“上麵的，快點跳好不好，我們著急打飯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麼這麼說啊。”
“要不然怎樣，求他下來不要死嗎？像這種沒本事活下去的垃圾，早死早清靜好不好？”
“就是就是，我們幫他一把哎，快跳啊！”
＊
邊南意識清醒的時候，人正坐在一處高台上。
下麵烏壓壓一片人仰著脖子看他，上麵萬裡晴空陽光美得有些絢麗，他就坐在高台的邊緣，沒有任何保護措施，風吹到身上恍惚間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係統？”他在心裡叫了一聲，不過無人回應。
耳邊還有下麵瘋狂的叫喊，那些聲音催促著他趕緊跳下去，醜惡的嘴臉令他感覺厭煩，但隱隱約約中還有一絲恐慌的聲音夾雜在裡麵若隱若現。
“彆跳，千萬彆跳，你讓叔叔過去好不好……”
邊南緩緩扭過頭，順著聲音他看到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有個三十來歲的消防員，滿臉謹慎地看著他，那人似乎很想營造一種悠閒的感覺，但眼神已經暴露了他的焦急。
他們之間隔了三個鐵欄杆不太好過，對方不敢輕舉妄動，邊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下麵還在瘋狂的人們，忽然明白過來這是穿到了跳樓現場。
當了那麼多年的鬼，飛天又遁地，這種程度的高台對於他來說真談不上去死，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耳畔那個消防員叔叔還在說著勸解的話。
邊南再次轉過頭，淡淡道：“我不動，你過來吧，我現在有點累。”
他說得是實話，他確實有些累，上個世界脫離後係統和他遇到了一些麻煩，現在能撐著身體說話已經是精神力在支撐，可能下一秒就要進入休眠狀態。
但他表現得太淡然，令賀昭一瞬間錯愕，不過錯愕歸錯愕，行動還是唰的一下跳跑過來，並且一把拽住邊南的胳膊，直接將人拖離高台。
“啊……為什麼不跳啊！”
“真沒意思，散了散了，膽小鬼不跳了。”
“有病吧，要跳不跳的，耽誤老子時間！”
“跳啊，為什麼不跳，上麵的，快跳啊！”
“看吧，我就說那家夥根本不敢跳！”
“真是有病啊，要死不死遠一點，活著就是浪費警力，浪費社會資源！”
見消防員成功解救跳樓者後，底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們繼續瘋狂叫囂，言語甚至於想真真實實地去逼死這個和他們一樣的同學。
賀昭抱著人的手還在不住發抖，那是一種後怕，一條鮮活的生命差一點就沒有了，還好在最後關頭小孩自己想通，他看了眼懷裡的人，剛剛把他抱下來後對方就暈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他想著那些亂糟糟的事，一邊跟著同伴們快速下樓，爭取第一時間將人送到醫院。
但誰都沒想到，他剛救下來一條生命，還沒來得及慶幸，出了樓道口就立即被一大群人包圍。
“你為什麼不去死啊？”
“什麼人這麼惡心在學校裡跳樓，你怎麼不死得遠一點？”
“像你這種人真是我們三高的恥辱！”
“既然你這麼想死，乾脆祝你活不過今晚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是有本事的話，再爬上去繼續跳啊！”
那這聲音來自四麵八方，所看到的臉皆是一張張醜陋，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說的，賀昭聽著那些汙穢言語氣得眼眶通紅。
“你們說什麼屁話！這是你們的同學，他剛在生死間走一回，你們讀這麼多年書就學會了刻薄嗎？滾開！你們這是在殺人懂不懂？”
成年人的話還是比較有震懾力，但可惜他現在穿著製服，那些壞心眼的學生立馬轉了話題喊道。
“警察罵人了！”
“警察罵人了！”
“你憑什麼罵我們？要跳樓的是他，關我們什麼事！”
“警察恐嚇人了！”
“消防員威脅學生了！”
他們才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總之對方穿著為人民服務的製服，就不能言語不當，出現這種情況法不責眾，反正吃虧又不會吃在他們身上。
旁邊的消防員也很氣憤，但人命關天，沒時間和那些拎不清的熊孩子扯皮，於是趕緊拽著賀昭把人送上救護車，經過這麼一茬，他們是明白了為什麼這個正值青春的男生會站在高台上。
原來現實輿論真的逼死人。
＊
市中心醫院。
某病房門口一波人在吵吵鬨鬨，邊南再次睜開眼，上麵變成了潔白的天花板，旁邊是輸液袋和輸液管，空氣中還有消毒水的氣息。
但他不是被門外的聲音吵醒的。
［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宿主……］
腦子裡像是炸了膛，邊南微微蹙眉：“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