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江燃(1 / 2)

炮灰逆襲[快穿] 攏青 17704 字 5個月前

淩晨兩點十三分,江燃從睡夢中醒來,屋裡夜燈發著淡淡微光,在黑暗中勉強照亮房間,門外麵是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就是被這種聲音吵醒。

江燃聽著聽著,突然很難過得望著天花板。

那一瞬間他蒼老得像是被遺棄在上個世紀。

外麵的聲音持續著或者說是在提醒他,江燃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坐起身看過去。

原本緊閉上鎖的房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一道口中,外麵黑洞洞的,屋裡燈光將他暴露在黑暗之中。

他在明,有人在暗。

江燃什麼話也沒說,目光緊盯著那道口子,等他的眼睛適應了那份光線後,寧靜的黑夜裡他很快就看見了徘徊在門外的東西。

那是一個穿著花色長裙的女人,四肢纖長地像蜘蛛的腿一樣,又長又細,她在他的房間門口來來回回地爬,動作緩慢又迅速,披頭散發像是尋找什麼。

江燃的心嘭嘭直跳,他立刻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重新躺下並把被子拉過頭頂。

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他母親已經死了六年了。

死人什麼都不會留下,這些全都是他的幻覺。

江燃在心裡不住地安慰自己,雖然他已經顫抖得仿佛快要死去,他害怕,抑製不住地害怕。

人在極度驚恐的狀態下,聽覺和感知會變得更加敏感,江燃很想睡死過去,可是他沒有辦法,精神越緊張越清醒,他在被子裡聽著,過了一會兒外麵的人沒了聲音。

一雙詭異的眸子透過門口的縫隙看他,她把整個頭都塞了進來,直勾勾盯著床上蜷縮著的人,他的母親忽然笑了起來,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部位。

江燃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裹在被子裡,但就是看到了這可怖的一幕。

接著房門咚得一下被打開,房間的夜燈滅了。

他瞬間變得孤立無援,好似最後的屏障也被無情扯去,他的母親用纖長的四肢在地上爬著,窸窸窣窣很快就到了他的床邊。

江燃隻能在被子裡祈求著天亮。

他哀求著哀求著,一隻冰涼的手從床尾伸進了被子裡,猛地一下抓住了他的腳腕,江燃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冰窟,被嚇得六神無主,對方拱進來陰森森笑道:“我抓到你了……”

“啊——”

天亮了,陽光透過玻璃窗直直照在江燃臉上,他從來不拉窗簾,因為害怕漆黑的環境,他需要光。

江燃滿臉都是冷汗,腳腕上冰冷的觸覺還在,他雙臂抱著自己不住顫抖,胃裡翻江倒海,過一會他跳下床跑進衛生間嘔吐起來。

他什麼都沒吃,隻能吐出來一些酸水,此時動靜大得好似要把整個胃都嘔吐出來。

鏡子裡他有著一張蠟黃憔悴的臉,但是很稚嫩,江燃今年十一歲,瘦弱得像個低年級小學生一樣。

可笑的事,現在的他根本沒有上過學。

江燃用涼水洗了洗臉,旁邊的牙刷已經用了兩年了還沒人為他換掉,他是被遺棄的孩子,可江燃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笨拙地安慰道:“彆怕,天亮了,她不會來了。”

簡單洗漱後,江燃出了房間,這是一棟很大的彆墅,每天晚上隻有他一個人住,樓下的女傭躺在沙發上玩著手機,連半個眼神都不給他,那邊的餐桌上放著很難吃的廉價麵包片,硬到嚼著都費勁。

這些是他的食物,他很久沒吃到新鮮的蔬菜和肉了,每天都是從外麵帶來的殘羹剩飯。

這個女傭曾嘲笑地說他吃的東西像泔水,什麼是泔水?江燃沒有概念,他隻知道這些不好吃。

江燃是江氏/集團的創始人江淵的兒子。

本來應該是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少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記憶裡自己就一直在這棟彆墅裡生活,那時他的母親還在,他們母子不被允許出屋子,連外麵的庭院也不讓踏入。

看管他們的是群黑衣人,站在彆墅四周,一言不發特彆冷酷。

江燃以前有位家庭教師,一個溫柔的女老師,教了他很多東西,不過女老師在他母親一次發瘋後,被她拿著菜刀砍成了重傷,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教他了。

彆墅的廚房裡也沒了任何刀具,他們的食物不再現做,變成了熟食從外麵帶進來。

江燃對他母親的情感很複雜,小時候他想得到她的愛,結果每次都是傷害。

最初的時候他母親還沒瘋得那麼嚴重,對他愛答不理,她從來不會抱他,因為她的眼神滿滿都是厭惡,後來病情惡化,她倒是會時不時抱他,親吻他,但她卻變得更可怕。

江燃那些年聽對方一遍又一遍敘述他的父親,那位沒有見過的父親,她說他和他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她要求他模仿江淵的一舉一動。

比如江淵的冷漠,江淵的笑容,江淵的走路,江淵的話語……江燃當時才幾歲大,他根本做不到這些要求,他不理解也害怕這樣病態的母親,他想拒絕,想反抗,然後這些舉動會引來她更加瘋狂的謾罵毆打,外麵的黑衣人無動於衷。

終於有一天,她變得很安靜,不再歇斯底裡,也不再讓江燃去模仿江淵。

江燃的母親是位很美麗的女人,漂亮又高貴,那天她穿著一件花色連衣裙,皮膚白皙,明豔動人,她難得溫柔地抱著江燃,還帶著他在大彆墅裡做遊戲。

小孩子忘性大,江燃以為他的母親終於愛他了。

誰想到後來她把他帶到一個房間裡,那個房間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江燃站在地上,母親背對著他鎖上了房門,望著她沉默的背影,江燃沒緣由地害怕起來:“媽媽……”

他母親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又開始有發瘋的跡象,她直勾勾盯著江燃問:“你愛我嗎?”

江燃害怕地發抖,他感覺他母親要吃了他,他想逃跑,可下一秒他母親越過他走到了窗邊:“你不愛我。”

那句話被她說得特彆難過,江燃當時才五歲,他不懂很複雜的感情,隻是覺得母親很傷心,他害怕她,但他也舍不得丟下她。

“媽媽……”

“你過來。”母親朝他招了招手,江燃張著手臂跑過去抱住了她,她蹲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根簪子,放在了江燃的手裡。

江燃低頭看了看不解,他母親讓他緊緊攥著簪子,江燃照做,誰知她大力握上他的手,狠狠讓簪子紮進她的身體裡。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江燃臉上濺得都是血,他驚恐地想停住,但他太小了,根本掙脫不了大人的束縛,她母親獰笑地看著他:“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那些話和血在不知多少下後終於沒了動靜,她母親瞪著眼睛躺在血泊中,江燃攥著那根簪子被嚇得呆坐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渾身都快濕透了。

血腥味刺激地他想乾嘔,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訴說著那句話“是你殺了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江燃掙紮地想跑出去,他跑到門口,他太矮了,他力氣不夠,他打不開房門,身上、手上的血,濕漉漉、滑滑的,他最後背靠著房門跌坐在地上,雙目無助地看著死去的母親。

他母親漂亮的身體上千瘡百孔,血流啊,流啊,好像永遠也流不完一樣,接著他看到了永遠也抹不去的恐怖一幕,母親死去的屍體上破體而出了一個怪物,她四肢纖細像個蜘蛛一樣,朝他獰笑著撲來。

十一歲的江燃有了些辨知能力,他當年太小了,可能死亡的恐懼讓他產生了幻覺,留下了陰影,這個陰影一直伴隨著他,藏在他心靈深處揮之不去。

江燃不曾恨過他母親,但他也真的害怕她。

十二歲的時候,他父親那邊終於記起還有這麼個兒子,於是派人把他接回了江家,他這才離開了這個充滿噩夢的彆墅,但還是沒有見過他的父親。

從十二歲到十七歲,他跟著眾多私生子一起生活,真是可笑,除了他之外,原來他的父親還有那麼多孩子,難怪他被丟在外麵不聞不問。

這幾年江燃過得也很不好,原本私生子裡派係就很多,受寵的不受寵,一堆又一堆,他們互相爭奪,比古代後宮裡好不到哪去。

但江燃來了以後,他就是最墊底的了。

每個人都恨他,每個人都可以踩他一腳。

因為在法律層麵上講,他才是江淵最名正言順的兒子,其他人都是情婦生的私生子,是不光彩的存在,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真的和江淵長得極其相像。

那麼多孩子裡麵隻有他最像江淵。

所以他被視為眼中釘,百般欺淩。

不過江燃不在意這些,離開那個監牢一般的彆墅,他現在可以上學了,可以活在陽光下,儘管這些人欺辱他,但他總算不是一個人麵對黑夜,麵對那個幽靈一樣的母親。

江燃不想和他們爭什麼東西,金錢、權力,他沒有一個想要的,他隻是迫切地想長大,想離開這片企圖拉他沉淪的沼澤地。

可是他沒有等來長大,他等來的是另一個地獄。

17歲的時候,他與這些私生子們去參加家族聚會的途中被劫持,那時境外的一群邪/教/分子,訓練有素,手中有很多槍/支/彈/藥。

他們一路輾轉被帶離,走的都是人煙少的地方。

那些人綁架他們,是為了威脅他們的父親。

江燃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知道本來還算冷靜的劫匪們,突然有一天變得暴怒,然後目光凶狠無比地盯著他們。

那些人準備好刑具、攝像頭,這一路上他們每天都在折磨人,手段殘忍無比。

最先遇難的是平日裡跳得最高的那幾個私生子,有男有女,據說他們被江淵寵愛,而江燃作為這裡麵最像江淵的人,他的身份令劫匪動了其他心思,反倒被留著當了最後的正餐,私生子成了開胃小菜。

他們沒輪到的被綁著,眼睜睜看著被挑選上的人慘遭虐待,這些變態的劫匪男女不忌,各種性/虐已經慘不忍睹,他們發泄/過後還要用各種刑具,挨個把人活生生弄死,從早到晚皆是掙紮的哀嚎,燒焦的肉味縈繞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這些場麵全被攝像錄下送到了江淵那裡。

而他們的父親毫不在意,沒人報警,沒有人會來救他們,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殺掉的孩子越來越多,留下的人越來越少。

等到了G市,算上江燃,隻剩下三個孩子了。

劫匪們沉默不語,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是滔天的憤怒,因為江淵還是毫不在意。

江燃坐在車裡神情麻木,被迫看了那麼多血腥場麵,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當車子穿過集市駛向深山那邊時,他透過車窗與一個男人對上了視線。

那個人寸頭,高個子,看著陽光帥氣,身上背著一個背包,大概是來這裡遊玩的,江燃隻是與他對視了一秒,車子就駛遠了,他們奔向死亡的深淵,集市的熱鬨遠得仿佛另一個世界。

大山深處廢棄的工廠。

到達的第二天,那兩個孩子就被他們玩死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死得甚是屈辱。

這麼多孩子轉眼隻剩下了江燃自己。

他是被留到最後的,也要迎接最強烈的恨意。

“弄不過江淵,玩他的孩子也行。”

“這男孩長得最像江淵,你們說咱們要怎麼對待他?”

那些人一個個用著陰冷的目光盯著他,他們打斷了江燃的雙腿,說最後再給江淵一晚上的時間考慮。

動手斷了他雙腿的人名叫毒蟲,其他人離開倉庫商議與江淵有關的事情,隻有這個毒蟲不懷好意看著他,他說江淵抓走了他的妹妹,一邊說一邊用巴掌抽著江燃的臉頰,江燃被打得頭腦發昏,臉上疼,斷掉的雙腿也疼。

毒蟲臨走前惡狠狠地說:“明天就輪到你了!”

黑夜很快降臨,破舊的倉庫裡一片漆黑。

江燃滿腦子都是明天他會遭遇什麼,他也會被那樣對待,因為容貌,他受到的傷害會更深,他最後會死於什麼?硫酸?扒皮?燙傷?還是被**/解剖?

那些東西他想都不敢想,因為絕望會吞噬掉他。

後半夜,江燃的意識已經模糊,突然間他在黑暗裡聽到了一絲輕微的動靜——有人進來了!

是誰?是那些劫匪嗎?

難道明天已經到了?他的痛苦要開始了嗎?

他腦子裡控製不住發問,神情絕望地眼淚直掉,那人摸索到他身邊,從身形看是個男人,經曆了這麼多江燃特彆惡心那些男人的觸碰。

他剛想掙紮,對方一下子壓在他身上,死死捂住他的嘴巴,那人貼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彆怕,我來救你了。”

有人……來救他?

江燃愣了愣,黑暗裡借著外麵不太亮的月光,他仔細地看著眼前的人,很快他腦海裡就浮現一個身影,是那天在集市裡和他對視的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追上來?

江燃的腦子一直持續發昏,不知道是雙腿引發了炎症,還是太久沒好好吃東西,他感覺他現在是在做夢,怎麼可能會有人來救他?是不是他太痛產生了幻覺?還是說他已經死了。

但林間的晚風告訴他,那人溫暖的懷抱告訴他,這不是夢,他是真的被營救了。

江燃被對方連背帶抱地在深山逃命,不過逃跑也不是易事,那些劫匪很快就發現他不在,他們人多,開始搜山。

“你彆管我,帶著我,你不可能跑掉的。”

那人什麼也沒說,隻是用力抱了抱他,依舊沒有丟下他,後來江燃開始發燒,他燒得迷迷糊糊,他們還是被找到了,那個男人護著他被連打了好幾槍,渾身上下都是血,就像當年他母親那樣倒在血泊裡。

但不同的是,他母親是恨,而他是擔憂。

江燃在暈倒之前聽到了幾聲不同的槍/響。

“把槍放下!”

“不許動!警察!”

原來那個男人出發前通知彆人聯絡了警察,他隻身進山探路,也為了不打草驚蛇,更為了保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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